余鱼慢腾腾蹭过来,在裴深旁边坐下,刚一坐下,裴深就递给了她一颗黑漆漆的小丸子。
“先吃了。”
裴深盯着她,要看着她吃下去。
余鱼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裴深给的,她就老老实实就着水咽了下去。
裴深这才满意。
大早上专门去找了一趟孙太医,磨来了这一瓶安神宁气的药,他直接把一瓶塞给了余鱼。
“闲来无事就吃一颗。”
这却是把千金难换的药,给小丫头当糖豆子嗑了。
余鱼被打断了一次,攥着小药瓶再起话题时,也没有那么严肃了。
“昨天的事,得告诉你一下。”
“先说好,喊我什么?”
裴深抱着手臂,静静看着小丫头。
“喊……什么?”
余鱼茫然。
她其实没有怎么正式的喊过他。几乎都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有事要说。
“我年满十八,夏日生辰之后十九。你今年十四,你该喊我什么?”
裴深不介意慢慢教她。
余鱼小声反驳了一下:“我满十四了,我今年,今年秋天就十五了。”
“嗯?”这不是裴深要的答案,他静静等着。
余鱼犹豫了下,小声喊:“世……”
刚一个字,就被裴深一个眼神给咽了回去,然后喊了声:“……阿兄。”
之前他们兄妹相称时,就是这么喊的。
“错,”裴深耐心指出,“家中亲眷妹妹会这么喊我,但是你不是我的妹妹,这么喊,不合适。”
“……哦。”
余鱼难堪地低下头,紧紧攥着衣角。
唐突了。
“还有一个称呼,只你我之间可以用。”
裴深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埋着头的小丫头,心中一动,调笑着低语:“喊我哥哥,如何?”
哥哥?
余鱼倒是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称呼。
既然裴深说了,她就老老实实喊。
“哥哥。”
少女的声音又糯又软,轻轻的喊他哥哥时,裴深眼神暗了暗。
他喉结滚动,别过头,热气渐渐上涌下窜,衣服下,白皙的肌肤爬上了一层红晕,一点点上涌。。
居然真的喊了。
小丫头什么都不懂,被他这么哄骗着,喊了他。
裴深对上余鱼认真又茫然的视线,忽地觉着,身上有些发痒。
不知痒在何处,浑身都发烫。
他沉默了片刻,觉着这样也不错。
他在京中不是什么好人,哄骗一个小姑娘,多正常。
“嗯,以后就这么叫。”裴深说话时,喉咙有些发紧,本就低沉的声音,又喑哑了几分。
“哥哥,你的耳朵,红了。”
余鱼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指了指他的耳廓。
裴深本就白皙,耳朵红如滴血,实在是太明显,尤其和他淡定的表情放在一起,有种别样的趣味。
“天太热。”裴深哪能让小丫头看自己笑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昨天你见到了丁管家,反应那般厉害,是他推你的?”
余鱼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能瞒得了我。”裴深说道,“之前不问,是不必要,如今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深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告诉他。
余鱼缓了一天,如今好多了,再提起丁管家,可在骨子里的疼轻减了不少,她按捺住不适,将自己被丁管家救下到跌入悬崖,全部告诉了裴深。
“我原本不知道为什么丁管家要半路救我,让我假冒丁姑娘一路同行,我被他推下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余鱼想到当时,心里都颤栗,深吸一口气,“他是想要一个丁姑娘死于意外的实情,来掩盖丁姑娘失踪的消息。”
裴深却皱着眉,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余鱼。
“提起他,你就会难受?疼?”
余鱼接过热茶,默默点了点头。
“我看见他,提起他,就会想到我跌落悬崖那一路,受的伤,疼得厉害。”
“我知晓了。”
裴深沉思片刻:“如今你那个丫鬟已经认了你,他绝对不会改口否认你的身份,你就用丁姑娘的身份和他周旋,就说手中攥着他的把柄,要求他一切听你的。”
余鱼诧异:“这怎么行?我又不是丁姑娘。”
“现在,只能你是。”
裴深三言两语给她解释不清,只叮嘱她一件事。
“如果你不是丁姑娘,这件事就复杂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先认下,其余的,交给我。”
余鱼到底是信任他的,他既然说了,那她就应下。
“好,那我就继续假扮丁姑娘。”
“嗯。”裴深抬手落在她毛毛躁躁的发髻上,手指顺了顺,“在外面,你是丁姑娘,在我身边,你还是小鱼。”
小鱼……
余鱼眨巴眨巴眼,哦了一声。
昨天余鱼被裴深安顿在正房,他睡在偏房。
今儿天刚黄昏,院子里就来了个嬷嬷。
小厮来报时,说是夫人跟前的翠嬷嬷过来,有事要商量。
这会儿余鱼刚吃了药,裴深正在给她倒果子茶,闻言头也不抬说:“有事直说,我忙着。”
小厮出去和那嬷嬷说了两句,转头一张苦瓜脸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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