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不是说赵华兰不好。
平心而论,赵华兰嫁进景家之后,做得确实很不错,不过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存在的,楚绣娘就觉得自己和自己这个高门大户的儿媳气场合不来。
要真说她们之间有什么大矛盾也不至于,只是婆媳两人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凑不到一起罢了。
楚绣娘穷苦出身,还没出门子的时候,她女孩子,又生在那么一个家庭,每日里能吃个五分饱就算是很好了。
在古代的农家就是这样的,家里的一切资源都要紧着对家庭更有用的男丁,至于女娃,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楚绣娘天生一副好相貌,长到十二岁,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的,她的老子娘精明,想着把自己的这个漂亮女儿好好养上几年,谈婚论嫁的时候男方家里才能心甘情愿的多掏彩礼。
靠着一张好看的脸,楚绣娘在十二岁的时候,在家里总算是能吃个七分饱了。
事实证明楚绣娘的老子娘确实押对了宝,因为赶集时的一次偶遇,景家的独子景浦元非他不娶,为了满足儿子的愿望,景家的老两口咬着牙,掏空了家底,给了凑了楚家十两银子的彩礼。
当时的那个年景,十两银子都足够买下两亩地了。
因为娶儿媳妇掏空了家底,所以景家的老两口对儿媳妇一直都很挑剔,尤其是儿子离家做生意了之后,几乎就没再给过楚绣娘好脸色。
那两年是真的难熬啊!那时候楚绣娘就想,自己以后要是有了儿媳妇,一定会好好的对她,绝对不会委屈了别人家的女儿。
然而世事难料,自家男人和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好。
最后儿子更是把高门大户的赵华兰娶回了家。
最开始楚绣娘也是想过要和儿媳妇好好相处的,可是让她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婆和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家小姐凑在一起,那能不出事吗?
楚绣娘烦死赵华兰那文绉绉的样子,明明是在家里,她偏就不会好好说话,总喜欢引经据典,明知她不会这些,存了心想压着她这个当婆婆的。
单只是这些时,倒也不至于让楚绣娘对赵华兰如此的冷脸 。
真正让楚绣娘记恨的,是有一年年节,她娘家的侄女上门百年,当时赵华兰随手赏了两样首饰给她侄女,小姑娘眼皮子浅,当时有些太过激动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赵华兰回娘家后把这件事情当做玩笑话讲给了她娘家的父母兄嫂听,直接让赵家的那些人对楚绣娘轻视了起来。
虽然赵家人惯会装模做样,但是在楚绣娘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屑隐藏,就差把藐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家人的态度让楚绣娘对赵华兰这个儿媳妇就喜欢不起来了。
偏偏赵华兰又讲究高门大户的那些破规矩。
别的不说,就晨昏定省这一条,就让楚绣娘积累了一肚子的不满。
在赵华兰看来,自己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生病,都坚持每日早晚各两次的关心婆母,婆母吃饭的时候也是在一旁夹菜伺候,等婆母吃过之后自己才吃,绝对算是好媳妇的典范了。
然而在楚绣娘看来,赵华兰每天早上一到辰时就准时过来问安,连累她每日也必须在辰时之前起床。
赵华兰是天晴下雨都坚持问安,她楚绣娘又何尝不是不管是下雨还是生病都得早早起床配合她的‘孝举’呢?
还有伺候她吃饭,楚绣娘都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能够有这么不开窍的人,竟然能够二十年都摸不准自己的喜好,她喜欢的菜不给她挟,她不喜欢的菜一个劲的往她碗里堆,简直就像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一样。
今天也是一样,楚绣娘本来就睡眠不足,所以赵华兰端着洗脸水进门的时候也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如今赵华兰正觉得气短,也不会因为婆母摆臭脸就觉得生气,她耐心的伺候着楚绣娘洗漱,等她洗漱过后又亲手替她挽好了发髻。
婆媳二人收拾好回到堂屋的时候,还没有看到管理处的人,楚绣娘抬头看了屋外的天光,随口问道:“管理处的人还没有来吗。”
景安泓伸手挟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放到母亲的碗里,神色有些复杂的说道:“来了,又走了。”
“走了?”楚绣娘四下环视了一圈,确定昨日自家清点好的东西还一样没少的堆在堂屋。
楚绣娘一脸莫名的问道:“不是说要帮着我们把东西送去当铺吗?怎么什么都没拿就走了?”
不等景安泓开口解释,小大人景霖就抢先开口纠正道:“祖母不是当铺,是拍卖行。”
景霖吃着香喷喷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心里还记得昨晚姐姐的交代,姐姐可说了,他们一家既然已经到了现代,就要学着适应现代的生活,不能再似从前那样了。
这边的当铺不叫当铺,而叫拍卖行,昨天戴姐姐已经给他们详细解释过了,总的来说就是这边的当铺比大周朝的当铺要好,当给他们的东西都是卖出去了之后才会给卖家钱。
为了这个,景霖昨晚也没有睡好。
小小的景霖也有自己的烦恼,这个烦恼就是——他实在是太想要拥有一部手机了,所以昨天晚上一晚上他都在纠结,要不要从自己的宝贝箱子里挑一样出来卖掉买一部手机回来玩。
楚绣娘就爱小孙子这小机灵的样子,她点了点头,改口又问了一遍:“对,是拍卖行,管理处的人不是要帮我们把东西送到拍卖行去吗?怎么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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