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谣乖乖点头,憋出两个字,“哥哥。”
“她哥哥是吧。”好在警察没太注意,指指垃圾桶里的一团纸巾,“可总算来人了,瞧你妹妹哭的。”
简言辞看了一眼她:“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就是去网吧打游戏。”警察说,“你们大人平时最好看着点,别让她一个人往外跑,安宁巷那片地方多乱啊,我们一天都能接好几起报案的……”
司谣站旁边默默听训。
此刻简言辞身为她的“亲哥哥”,受到牵连,连带听了一番教育。
“本来呢还要写保证书的,但看在小孩认错态度挺好的,就算了。”
司谣悄摸松了一大口气。
她的语文不好,别说写保证书,就连平时考试被强制写议论文也掰扯不到八百个字。一个意思来来回回掰成无数段重复版本,能拿一半分就不错了。
“既然要写,那就让她写吧。”忽然一道声音。
空白两秒,司谣猛地扭头,盯住接话的简言辞。
男生正将那团哭湿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一眼就是那种家教良好的哥哥,礼貌又客气:“这次她确实犯了错,您也不用特殊对待。”
司谣没能想到。
这辈子的第一封保证书,居然是趴在派出所的桌上,一个字一个字艰难挤出来的。
三个小时。整整一千个字。
当初在育阳出了那件事后,她打死都不肯写的那封检讨,在今天全补回来了。
交给警察的时候,迎着厅内众人的目光,司谣表面乖顺得让人想掐一把脸。
——内心凶巴巴骂人的弹幕已经刷出了五百行。
“哎你看看人家妹妹,多听话。”
旁边,正跟着家人来接她哥出局子的某个小女孩闻言,满脸嫌弃地大声回:“要是我哥有那么帅,他每天让我手抄新华字典我都愿意!”
“……”
官方对简言辞和司谣这对亲兄妹十分满意。
警察不疑有他,看完保证书,对司谣又是一番谆谆教育,十分钟后,公事公办地拿来一本册子。
“这里,家长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眼睁睁看着他签下“简言辞”三个字,司谣刚放下的心,又猛然一下提起。
警察奇怪:“你们不是一个姓?”
“我我们,”她抢过话头,磕磕绊绊解释,“不不是一个爸、爸爸。”
“怪不得呢。”不远处一个正被看管的小混混插话说,“我瞧你俩长得不像,这身高也差老大一截儿。”
“……”
司谣羞愤出了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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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晒得人懒意洋洋,马路上车流稀少。
时间刚过四点,算了算,四中下午的课都快上完了,还剩一节自习课。
司谣脑海里还在循环播放那句“身高差老大一截儿”,她跟在简言辞身后,默默盯住他的背影。
男生正处在青春期末尾,身量挺拔,蓝白校裤下套着的腿修长,是走在街上都会被人多看两眼的身材比例。
可能是抽条快,他的裤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短了一小截,露出骨度分明的后脚踝,带着这种年龄独有的少年感,但整个人却不像普通男生那样青涩干瘦。
有时候给人感觉更像是大人。
也怪不得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她哥。
司谣不太甘心,扭头看向旁边的公告牌。
借着玻璃面的反光,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顶上有一小撮翘起的头发,可能是刚才在伤脑筋编保证书的时候挠的。
她把头发摁下去,又悄悄横过手心,平照着自己的脑袋顶,跟前面的人粗略比了比。
呸,这怎么能是差一大截?
也就高一个头而已。
她还在生长期呢,不是还挺有长高空间的……
正忿忿比着,简言辞忽然停下脚步,回了头。
司谣被吓得一个稍息立正,背过手。
“怎,怎么了?”
“想听听你要对我说什么。”简言辞也不知道看见她的小动作没有,略一弯唇,带上了几分熟悉的随意和散淡,“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刚才趴在桌上挤保证词的时候,司谣起码抬头幽幽看了他二十次,写一行字看一次。
小结巴欲骂又止。
“……对。”她想起被凑字数支配的躁郁,忍不住道,“明明可,可以不不写,保证书的。”
“怎么能不写?”简言辞摘下单肩背着的包,拿在手里,慢慢叫她一声,“小同学。”
司谣茫然。
他走近到她面前,弯下点腰,那双桃花眼被阳光照得澄澈,笑得非常一尘不染:“我是你的哥哥,当然就要对你负责。”
“……”
“如果每次都像这样轻松放过错误,”简言辞笑,“以后惯坏了怎么办。”
他的语气哄人一样,温柔得像个完美的哥哥,礼貌询问:“对不对?”
司谣现在就想去搬起派出所门口的那块公告牌——
然后把那块牌直接砸进这狐狸精怀里。
让他看看上面的警情告示,了解下什么叫!真正的!错误!
那天简言辞那个犹如制造凶案现场的血腥模样,才应该被拎进局子,写一份万字检讨书。
忍了又忍。
司谣扒拉两下脑后蓬松的自然卷,忍住了,干巴巴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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