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翅膀把兼竹的脑袋盖住,“睡吧。”
兼竹,“……”
翌日早晨, 兼竹起来时见乌瞳已经回来了, 后者看上去比昨晚还要油光水滑,连眼底都闪过了一丝锐利的精光。
兼竹转头问怀妄,“乌瞳去哪儿了?像是喝了一锅十全大补汤。”
怀妄,“不清楚, 不关注。”
兼竹掸掸翅膀:算了, 怀妄不关注也是正常的。
他没有去问乌瞳, 就像双方迄今为止依旧保持着距离, 不逾越对方的那道界线一步。
暂时将乌瞳的变化搁置一旁, 兼竹同怀妄商量之后的打算。现在知道了那“尊者”的野心和计划,他们也需要制定下一步行动。
兼竹问,“你怎么想?”
“若是直接将人解决,就会像鲛人族一样断了线索。”怀妄说, “况且死一个‘尊者’,还会有?下一个‘尊者’。”
“在理。”兼竹点头。与其这样还不如顺着眼前的线索继续挖掘下去, 看能不能找出这背后指向哪里。
至今发生了太多事, 相互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兼竹蹲在枝桠上收着翅膀往回倒推:青霞门饲魔操控弟子,鲛人族族人侵染魔气,瀛洲秘境符阵诞生魔灵……
等等,瀛洲符阵?
兼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转头啄了下怀妄,“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为什么出宗门?”
怀妄默了一瞬,“瀛洲符阵。”
兼竹也跟着默了一瞬,“话说桧庾长老怎么样了?”
两人相视一眼, 同时从对方绒毛里的豆豆眼中看出了漫长的沉凝:……他们一路追踪下来,似乎把事故的开端忘了。
半晌,怀妄轻咳一声转过头,给未乙掌门发去了传讯。
传讯很快被接通,那头的未乙先是惊讶,“仙尊有?何事?”
“桧庾和宗门现在是何情况?”
“桧庾还是老样子,没有醒过来。宗门内并无大事,一切安好。”
“那便好。”怀妄说,“有?消息再同本尊联系。”
正要挂断,未乙突然提起,“对了,仙尊苍山中的那名弟子兼竹……”
一旁的兼竹猝不及防被提名?,心里咯噔一声:他好像还在未乙那里留下了一个美丽的谎言……
怀妄转头过来,视线在他身上定了几息,“他怎么了?”
对面的未乙说道,“前段时间说是要闭关突破,隔了这么久也没听见动静。仙尊在苍山设了结界外人不得入内,宗门内不知那弟子的情形。仙尊若是回了苍山,可去看看那弟子突破得如何了,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怀妄应下,“本尊知晓了。”
挂断传讯,兼竹心虚地朝旁边横蹦了两步。怀妄沉沉看来,“要突破了?”
兼竹,“……”
怀妄,“天下第二个大乘期要诞生了?”
兼竹,“………”
他心虚了片刻,忽然又觉得不对——凭什么自己要被谴责?兼竹就梗起短短的鸟脖子冲着怀妄理直气壮,“你现在知道我千里追你有?多辛苦了?”
他觉得自己质问的姿态必然是盛气凌人。
但?落在怀妄眼里不过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青鸟,而且这只小青鸟双眼几乎都陷在了绒毛里,挠得人心里痒痒。
怀妄忍住去啄人脑袋的冲动,“嗯”了一声。
嗯?嗯是个什么意思?
兼竹问怀妄,“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怀妄似是思索了一下,接着低头从自己身上啄了片银白的羽毛下来,栽到了兼竹的头顶上——还是头顶正中央。那羽毛栽上去,从正面看恰好遮住了后者头顶银白缀红的花纹。
兼竹:?
怀妄,“给你的。”
兼竹:???
兼竹不懂怀妄为什么要送他个毛。他的鸟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他看怀妄一脸认真,给毛的姿态仿佛是给他倒了杯合卺酒……他便不再多说。
任那撮银白的羽毛栽在自己头顶,随风招摇。
·
和他们这边悠闲的鸟生截然相反,后山密林中的大殿内正被一片阴云笼罩着。
滚金的黑袍一把将面前的器皿“哗啦”扫落在地,无数珍稀的内丹滚落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一接触地面便发出“呲呲”的声响,接着那玉石竟被熏黑了一片。
“饲魔窟里的魔物只剩下尸身了?”
“是,尊者。”那名下属立于阶前。
尊者眉心拢起深深的沟壑,“什么时候的事?”
两名下属对视一眼,“约摸是昨夜。”
“昨夜?”尊者似在思考什么,“昨天的那两名?散修确认是尸骨无存?”
两名下属道,“情况属实,就像刻影石记录的那样。属下亲眼所见,大白天里就全都魂飞魄散了!”
“本尊也想过是不是那二人搞得鬼……不过是两名?筑基期散修,未免抬举他们。既然早就尸骨无存,下手的应当另有其人。”
他说着突然袖袍一挥——两名下属猛地被“砰”一声击落在背后的石柱上,猩红的鲜血喷在地面,“呃啊!”
两人的身体沿石柱滑下,在落地前又强撑着起来,跪倒在尊者跟前,“尊者息怒!”
“废物!将人带去饲魔窟的途中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两人浑身激灵,叩首谢罪,“属下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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