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道心起誓,若真相有悖于誓言,则道心立时裂解。
但宁无双震惊之余,仍不能全然释怀,不是他干的,却未必不是受他指使。当年凤凰苑里的种种残痕表明,屠戮傀儡宗的凶手与“萧倚鹤”有着莫大的关系。
薛玄微自然知道宁无双在想什么,微微一顿,缓缓开口道:“六十五年前,我就在他身边……因此,绝不可能是他做的。至于是谁,我也不知。”
宁无双抬起头来,不可置信:“你和他……你曾经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召回一个人的魂魄,就是为了……”
薛玄微没有说话,只是俯首看着怀里的人,眼睫之中敛着一泼旁人难能可见的温存涟漪,良久又低声重复,似一声缠绵的哀叹:“我一直在他身边。”
宁无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傻天傻地的愣头青了,见薛玄微如此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人,又为他补魂定魄,灵力不要钱似的灌进去,一直梳理着对方逆乱的经脉。
——这“宋遥”若和剑神山的那个人没关系,宁无双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他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荒唐,不由冷笑了一声。
明明以前是那样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如今反而……
薛玄微正小心擦拭着怀里少年的额角,突然身上被人抛来一卷竹简,听宁无双道:“我可不是要救他,我是要等他醒了亲口问问当年的事!”
他别别扭扭地又打量了几眼,仍有很多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再逗留,薛宗主只怕是要赶人的,于是讪讪地向外走:“魂契结落后需哺喂精血以认主,可不要多喂啊!魂契一术本质上已涉鬼道,他若过分贪嗜血气,幽魂化厉,将你吸干,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薛玄微接下竹简,嗯了一声,拂袖带上了舍门,布下结界。
刚刚走出门槛的宁无双正想再吩咐几句,就被打了一鼻子灰。
一回头,看见大狗似的蹲在墙边的南荣恪,正两眼放光地盯着门口,一见他终于出来了,立刻扑上来:“叔叔!你来,看看闻道!”
“……”
屋内,薛玄微打开竹简览过,读至某句,忽地一顿,微微皱起眉峰。他扫了萧倚鹤一眼,又继续读下去,直到将竹简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纳入脑海。
揭开外袍,萧倚鹤仍不知不觉地趴在他腿上,薛玄微慢慢俯身,以唇-瓣贴在他额头上,无声的一个亲-吻,半晌笑道:“也不知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便醒来告诉我。”
好一会,床榻间只有萧倚鹤粗沉的呼吸。
“你看,你也同意了。”
薛玄微将他勾起,猝然被人揭离温暖的巢穴,萧倚鹤躁动地往回蹭,却被用力一掌按回了塌上,随即一道金光以迅雷之势没入肌肤,他腰肢猛地弹起,似一张即将离弦的弓。
萧倚鹤破口痛吟,本能翻身要躲,仍被毫不留情地扣留住,他意识混沌,眼睛也睁不开,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很快眼睫下就漉漉地蒙起湿痕。
这湿意被一个柔-软干燥的东西吮去,那东西沿着眼角,滑到鼻峰,又顺着来到了他呜咽的唇上。
带着湿咸味道的亲-吻堵住了他的嘴,与此同时的,还有一只探入衣襟内的宽大手掌,只感觉胸口一凉,随之而来的是尖针刺入骨髓一般的疼痛。
只是他来不及叫出声,就被更加旖旎温柔的动作所安抚。
这痛是一阵一阵的,并不痛快,萧倚鹤疼得焦躁,却并不能逃脱,只能愈加凶蛮地寻找代偿。薛玄微稍离开他些许,低头查看结契的咒法进行得如何,却猛地耳边一疼,被人咬住了。
咬他的人毫不客气,两下就见了血,他只好再将人摁回枕上:“乖一些。”
结契咒一共七道,随着第五道没入肌肤,薛玄微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与他之间的联系愈加紧密,若是静心感受,甚至能够听到对方愈加蓬勃的心跳,和渐渐平息的经脉血流。
但萧倚鹤疼得可怜,哪里肯听,扬起脖颈,微微张开嘴,啊了一声。
薛玄微俯身去听:“做什么?”
萧倚鹤探出一点舌尖,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唇角,薛玄微一愣,不知怎么想的,并没有撤开,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那不安分的小东西就趁机钻进了唇缝里,去撩拨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好朋友”。
第六道咒融入,萧倚鹤腰身一颤,神志略归复了一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一双模糊而熟悉的眼睛,他委屈极了,眼里闪动水光,连嗓音都软下来:“不要了……”
虽然明知他的意思,薛玄微仍被这个略带歧义的哭求而恍惚,片刻沙哑道:“马上就结束了。”
最后一道金光跃出,七道咒法连接完整,变幻出一个咒纹的形状,还没看清就闪瞬即逝,隐进了神魂之中。薛玄微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脏衣凌乱污皱,形容不整,似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只好从灵囊中取出一套自己的衣袍,将他重新包裹。
将这些都做好,萧倚鹤也渐渐从结魂契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视线好半天才聚焦,落在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他愣了愣,脑子还黏糊着,只觉得喉咙干渴,灵元之中升起一种癫狂起伏的欲-望,他重新凝聚的目光沿着薛玄微古井一般的双眸,向下滑。
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渴求和贪婪。
接着喉结一滚,萧倚鹤盯着他破皮渗血的嘴角,重重地咽了一声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