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0页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脚商挠了挠脸颊,“都说这婆媳最难相处,我家亦不免俗, 我夹在中间帮谁都不是,恨不得去出家!”
    大家笑了一会儿,那脚商继续道:“后来我苦恼之余,便去那因若寺,有幸被大师解惑,不过寥寥数语,令我茅塞顿开!回家之后便依着大师所言,我娘与我娘子果真和睦了起来!”
    他刚说罢,那边又一年轻书生也满怀激昂道:“是了是了!我连考了几年不中,也是听了因若寺大师解惑,今年竟过了乡试!”
    众人一听,忙拱手道贺:“原来是位举人老爷!恭喜恭喜!”
    由萧倚鹤开的这个话匣子,左一言右一语,所有人都在向他们赞美因若寺,直夸得如西天佛祖也自愧不如的境地,反倒让人更加好奇了。
    他先是颇具惊奇的一声“哦?”,而后又恍然一声“哦!”,最后直诵佛号,满脸虔诚。蓬溪县人崇佛,见他如此,更是扯着他交谈起来。没多大会儿,他就连这因若寺何年修过墙、何年走过水,寺中田地种了些什么瓜果蔬菜,都给问出来了。
    萧倚鹤顿顿点头,自然地拽起薛玄微袖子,笑眯眯道:“敢问因若寺在哪个方向,我与哥哥常年礼佛,也想去寺中听大师说说法。”
    “……”薛玄微看了他一眼,见他满嘴胡话张口就来,又被他这声哥哥唤得心动,没吭声。
    旁人正与他指明寺宇方向,忽地一声清朗嗓音在茶亭外响起:“诸位可是朝施主的朋友?”
    几人回头,见是一年轻人,身穿青素僧袍,瞧气质似个僧人,然而却满头乌发,手边扶着眉头紧皱的朝闻道。
    南荣恪顾不上探究这人身份,忙紧张起身:“怎么回事?”
    方才南荣恪急急忙忙买糖葫芦回来,而朝闻道想着先四处走访,两人便分开了一会。之前朝闻道挨了宋遥一剑,腿上伤口才好些不影响行走,今日竟然又把脚踝扭了。
    见有人来接,那僧人便将朝闻道交到他手上,合掌诵了声佛号,颔首道:“末学不小心冲撞了这位朝施主,致使他崴了脚……”
    朝闻道瘸着一只脚,看他面露愧疚,忙摇了摇头:“是我行路左顾右盼,没有留意,不能怪你。”
    正喝茶的书生眼前一亮,喜道:“这不是因若寺的重九大师?大师又下山来采买?”
    萧倚鹤看着这位长发披肩的“重九和尚”,眼睛眯了眯。
    重九神姿清正,僧袍半旧,但干净柔-软,他又向众人谦逊地躬了躬身:“末学只是寺中的知事僧,幸得方丈信任才能长居寺中,尚未剃度,算不得入佛,不可忝居大师之名。”
    “大师谦虚了!”众人忙向他回礼。
    “佛祖保佑,希望朝施主身上的伤能够早日痊愈。”重九又看了看朝闻道,叮嘱了几句养伤之事,便抄起脚边采办的提篮,温和地笑了笑,很快隐没在人群之中。
    萧倚鹤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我们也找个地方落脚吧?”
    南荣恪立刻跟着捣蒜似的点头。
    其他诸客见天色已晚,也纷纷付账离去。
    茶亭老汉抹着桌子,见他们置下一兜不菲的铜钱串子,便想着他们初来乍到,夜又已深,多提醒了两句:“这几日社日人多,北城客栈恐怕大都客满,诸位可往城南走走。”
    谢过老人家,几人便如言向城南去。
    朝闻道解下腰间佩剑“春池”,正要当做拄杖支撑自己,却忽地身体一轻,失去了重心,他惊呼一声:“南荣兄!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能走……”
    “别叫。”南荣恪将他背起,“没听见老翁说,要去南城才有客栈?难道你要一瘸一拐地走到后半夜吗?我困了,可不想被你拖累!”
    “……”朝闻道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腿脚,咬了咬唇,没有辩出一言,又恼又羞。
    南荣恪肩臂有力,又把他往身上颠了颠,两掌托着他大腿,嘀咕道:“你平常都是食花露的吗,还是薛宗主虐待你不给你饭吃?怎么这么轻。将来到我追月山庄去,我保管将你喂饱。”
    朝闻道耳颊发红,小声解释:“辟谷之后,体态都是越发轻盈的……”
    萧倚鹤看见他们两个,嘴角轻微地翘了一翘,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困惑道:“咦,宁宗主呢?”
    走出了好一段,众人这才发现宁无双不见了,朝惜之心生担忧,便说要去找一找,被薛玄微拦下:“方才茶亭说话时,他就鬼鬼祟祟地溜了。他向来神出鬼没,想必又去哪里鬼混了。”
    朝惜之:“可是……”
    夜深了,风还是有点凉。
    薛玄微拿出一件狐绒袍,不容拒绝地披到萧倚鹤身上,想起南荣麒先前在传信灵光中叮嘱的话,又想起宁无双开溜时,那隐匿在墙角的一个身影,轻轻啧了一声:“不必管他。”
    既然薛宗主都如此说,朝惜之也只好放下,不再纠结宁无双的去向。
    萧倚鹤裹着狐绒,随手从身边摊子上拽下一支面人儿。
    社日的面人,多是捏的神仙老佛,乞求保佑的,而这支却捏了一身白,生得青面獠牙,横眉竖眼的,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面人摊主笑呵着道:“这是白衣魔,吃了驱邪!贵人买一支?”
    “……”萧倚鹤闻言一抖,将面人的头生生掰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