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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抵达密室时,南荣麒几人已经到了,正在门口与江翦说话。密室也是用黑铁打造,本就是用来镇压阴魂,自带几分阴寒,一路上甬道两边摆着火盆,只能照亮面前尺寸之地。
宁无双与江翦站得近,两人好像早就认识,格外亲昵。他今天穿了件翠松小袍,外面一层罩纱,象牙冠子,显得分外俊俏,正低头笑了笑,又凑近说了句什么。
这时,霍然一道红丝绸带自旁侧阴影里飞出,一下卷在了宁无双腰上,将他整个儿卷起拽了回去。
萧倚鹤吓一跳,眯着眼往阴影里看。倒是南荣麒,十分明显地“啧”了一声。
宁无双很快气呼呼走回来,一边拽着身上的红绸:“……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来了又给我找事!”他回头一指,“给我站住!离我三尺……不,三丈!”
一双皂靴迈入火光照亮之处,撩动着一摆极张扬的赤衣,萧倚鹤向上一看,长睫明目,好一张艳而近妖的面容!不知不觉就将人吸引住,随他勾魂摄魄。
“好,我不捣乱。”他斜斜靠在墙上,抱着臂,笑吟吟地答应。手里却捏着一段红绸,宁无双一往江翦靠近,就被他拿红绸绑回来,一往前,就被绑。
宁无双要跟他打起来,红衣美人向后一躲,回头看见正走过来的薛玄微,熟稔地招呼道:“好久不见,薛宗主。我上次给你做的……”
他将视线挪到旁边的小修士身上,话锋一转:“这是谁?”
萧倚鹤心下微讶,薛玄微跟他认识?
明春晰松开宁无双,一眨眼就到了萧倚鹤面前,上下一打量:“唔,不太像啊?”他抬手比了比,“个头,身形,都不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萧倚鹤被他肆意地窥视着,心里却惊讶,好快的身法。
见他还要去捏萧倚鹤的脸皮,看看真假,薛玄微猛地将萧倚鹤往身后拽过,侧身向前一挡,皱眉:“明春晰。”
“明春晰!”同时宁无双也气急败坏叫,“给我滚过来!”
“一会叫我走,一会又叫我来。”明春晰嘴上叹气,脚下却乐悠悠地回到宁无双身侧,“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他。”
惊讶的还有南荣麒,忙低声问薛玄微:“你怎么还认识他?!”
薛玄微不答,反而问:“他怎么在这?”
南荣麒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宁无双身边有一个……让你离他远点!”
“一个什么?”萧倚鹤探头进去。
南荣麒被他脑袋一挤,看了他一会,有点难以启齿:“那个……”
萧倚鹤:“……这都什么毛病,舌头被人剪了吗,话都说不清楚。”
南荣麒恨他这时竟然不聪明了,掩嘴道:“就是当年我说,推荐你去修的那个……宗。”
“……”萧倚鹤沉默,什么叫推荐我去修!忙偷偷瞥了薛玄微一记,见他没听见这句,赶紧堵上南荣麒的嘴,“好了,不许提。所以一个……宗的人,怎么跟宁无双混在一起了?”
南荣麒思索了一阵,找不出其他理由,痛心疾首道:“馋无双身子呗!”
萧倚鹤想起他刚才对薛玄微那股热络劲儿,好奇道:“薛宗主,你也被他馋了?”
南荣麒也盯着他看。
薛玄微不吱声,视线却很不自然的,慢慢别开了。
“……”这反应?萧倚鹤与南荣麒双双震惊。
正在此时,密室门内发出“轰!”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咣啷哐啷的动静,仿佛是一头猛兽在匣中冲撞。众人立刻敛起精神,严肃以待。
宁无双抽出折扇,道:“我先说。前情我已经听江翦说过了。宗骁已经死了六十多年,又被镇在铜人中不知几载,这时候别说魂,连个渣渣都招不回来。若此时当真找回点什么,那也是厉鬼中的煞,能带几分记忆并不好说。”
“如今他只是个凶尸,又被激化了潜能,没有思考和意识。”他飞快地画了几道铁狱铜笼咒在门上,“如果过会儿有什么意外,勿要留情,直接斩杀!”
宁无双道:“不过要是招魂,我想请观花君过来,以回溯之术相助……并请各位与我护法。”
萧倚鹤脑子一疼,对,差点忘了还有个朝惜之的事……此时他对这个朝惜之想法有点复杂,自己都没有捋顺,更别说告诉薛玄微。但总之,那就是个随时会爆的炮仗,并不想看见他再来搅和这些事。
如有可能,他甚至想让薛宗主赶紧派人把朝惜之接回太初山,这辈子也别再出来了。
“不行!”萧倚鹤脱口而出,见众人困惑地看过来,忙道,“他身体伤未痊愈,不宜施术,而且他的琴都毁了。不过是回溯之术,我也会——拿把琵琶来。”
宁无双纳闷:“你什么时候会的?”
萧倚鹤一顿:“尚善城时候学的。”
“……”宁无双,“人命关天的事,你别闹!”
薛玄微也不问缘由,却道:“他说可以。”
南荣麒正发呆,蓦地被薛玄微视线一扫:“啊,是,他会。”
南荣恪窝在一边,心道他会个屁,阿爹你不要瞎跟风啊。
江翦命人找出一把琵琶,犹犹豫豫。是时,门内剧烈一声撞击,“砰”一声黑铁墙壁被径直锤出一个凸起,密室中传出声声怒吼,宁无双大叫不好,宗骁已经破开黑铁棺,起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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