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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木柜床架炸开,响声剧烈。
    一道脚步重重响起,半只手掌探出门缝,喝道:“宗骁——”
    声音戛然而止,那半只手也迅速缩了回去,一切归于平静。但宗骁已经听见呼喊声,提起衣角疾步奔向寝卧门外,站在阶下朝里问道:“宗主?”
    房间内安静如初。
    宗骁心中生疑,沉思稍许,小心翼翼地向上迈了几阶,手掌刚落在门框上。只见虚掩的门缝豁然洞开,他惊跳向后:“……宗主?”
    宁无致坐于案旁,单臂支撑着头颅,眉目微阖颤-抖,另一条垂落在侧的手臂上徐徐地流下血色,沿着指尖向下滴答。
    而那蓑衣人倒在一片破碎木屑之下,已然没了气息,兜帽落下,是一张再寻常无奇、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脸。
    宗骁三两步冲进去,慌张去扶:“宗主,这是怎么回事?”
    “无妨,不过是险些被暗算。”宁无致摇了摇头,稍稍平复了胸口喘息,睁开因痛苦而迷茫的眼睛,四下环顾,便向那片木架废墟一指,“将那东西拿来。”
    宗骁顺着他指向看去,见是一截白玉,没做多想,转身去捡。
    萧倚鹤等人也已追进寝卧中,一眼见到被埋在木屑下的东西,脱口而出:“……知我!”
    “知我为什么在这里?!”南荣麒诧异过后,旋即了然,“……木盒里装的是知我?怪不得无致会放他进来。”
    待宗骁捡起它来,认出这是什么东西而赫然大惊,猛地扭头时——只见那原先歪靠在案前的宁无致已经瞬间挪移到背后,神色阴邪,抬起的眼睛里凝布着血气。
    “……哥哥?”宁无双颤声唤道。
    宗骁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攥住手中玉箫,飞身向外!
    还没叫出声,一道尖利锐意钻入右臂,宗骁咚一下摔在地上,他挣扎片刻,睁大眼睛,左手胡乱地在身上搔抓,似要向外拉扯什么东西一般。
    “宗、宗主……你为……为何……”
    南荣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睁睁看着宗骁生生扯断了自己一条臂膀,远远地扔在地上。那一条断臂却似活了一般,五指并用往回蠕动,断口处的血管经脉鲜活跳动。
    宗骁亦惊恐万分,单臂拖着向外爬,但不及他爬到门口,断臂已经先一步钻回了他的身上。
    只听他惨叫一声,四肢猛地抽搐,身上所有青筋怒张饱胀,爬上面颊,几乎要爆开。
    宁无致捡起玉箫,拿袍角擦了擦,插在腰际,好整以暇地走到宗骁身边,低头看了一会,像是观察欣赏一件新到手的大玩具。
    宁无双错愕万分:“哥哥他……竟然给宗骁下傀儡咒……”
    萧倚鹤盯着以折磨宗骁为乐的宁无致,突然蹙眉:“无双,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曾认定凤凰惨案就是萧……萧倚鹤所为?”
    宁无双心神俱摄,喃喃道:“当初我得知宗门噩耗,赶回来之后只见满地断肢残骸,连魂魄几乎都被散尽了……我勉强找到几片碎魂,已经招不回什么完整的记忆,但所有的碎片里,都有‘知我’的箫声……不是萧倚鹤还能是谁?”
    他意识到什么,看向萧倚鹤,萧倚鹤却看向“宁无致”。
    只见宁无致已经玩够了宗骁,取出玉骨扇琢磨了一会儿,又闭目深思片刻,忽地笑着道一声“会了!”,便一抬手挥扇——
    只见宗骁慢慢爬起,同手同脚地往外走,这时又两名弟子闻声跑进来,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宗师兄,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猛地扑倒撕咬。
    “这个有意思!来!都来!”
    宁无致又得到了新的乐趣,频频挥扇驱术,一道道的灵光跃上凤凰苑上空,钻入众弟子体内。那两名率先被撕咬的弟子也缓缓失去挣扎,两瞳乌黑,继而也爬起来无声无息地走向别院,遇人便咬,见人就杀。
    死了的爬起来,又被打入新的傀儡咒,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傀儡宗亦正亦邪,这些年处事圆滑,从不在正魔两道树敌,已经近百年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眼下又是深夜,大多弟子还在睡梦中,连值夜的也都靠着门廊打盹。
    一切发生的血腥残酷,却又悄无声息。
    因为所有人都没料到,有一天会被亲近之人,甚至是他们最拥戴的小宗主袭击。
    宁无致跨坐在凤凰苑最高的屋檐上,身边簇拥着几个已身陷傀儡咒的貌美师妹。美人们裙摆下渗着血,面上却洋溢着一模一样的娇美笑容,一个给他斟酒,一个给他捶肩。
    底下哀嚎一片,他却翻出玉箫,置于唇边忘我吹奏。
    那曲声一响,萧倚鹤等人立刻捂住了耳朵,南荣恪捂的慢了一步,被灌了几耳朵,登时满脸震撼:“好、好……好难听!!”
    宁无双还悲痛着,闻言也不禁投去赞同的目光,大声叫道:“是吧!我以为能吹得如此难听的,这世上除了萧倚鹤不会有别人了……”
    南荣恪堵着耳朵与他对嚎:“宁伯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我爹常说,宁伯伯是罕见的文化人!”
    宁无双也不懂:“难道是‘知我’有问题,不管谁吹都如此难听?也不知道是哪个玉匠雕凿,这般手艺,怕是这辈子要饿死!”
    南荣恪连连点头。
    “……”萧倚鹤尴尬,“咳,其实……”
    薛玄微遥遥一眼,淡声:“我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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