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我的那家是户富商,近日要给孙儿办百日宴,他家少爷也不知干了什么亏心事,被闹鬼流言一吓,门也不敢出了。当地小道门束手无策,法坛也设了,经也念了,愣是没有逮到一只鬼。那富商心疼儿子,开了大价钱,想请我去看看。”
“哎,酬金其实不重要。”宁无双吐出一块鸭骨头,“主要是热爱行侠仗义。”
“既然如此,反正顺路,而且离万法会还有段时日,一起先去玉合镇呗?”萧倚鹤说着看向薛玄微,征求他的意见,手里轻轻拽他袖子,“去嘛去嘛!万一有能帮上忙的呢?”
他说着不让南荣麒撒娇,自己却比谁都会撒娇,薛玄微知道他是想去看热闹,只好点头:“……好。”
明春晰心疼地道:“其实不必,我可以卖瑰影玉养你。”
众人:“……”
闻言,宁无双差点被骨头噎着:“谁要你卖……卖那种东西养我!”
明春晰沉思了片刻,又掏出几个小瓶来,还没来得及推销,宁无双赶紧抢过来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羞愤欲死:“——明、春、晰!”
南荣恪唔唔地咽下一口鸭肉,好奇宝宝上线:“宁叔叔,那是什么?”
明春晰:“春——”
宁无双:“春风得意马蹄疾!”
南荣恪:“?”干什么突然念诗?
“别名‘提神醒脑好好读书散’!告诫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宁无双撕下另一条鸭腿塞进南荣恪嘴里,“喝一瓶精神一整天,不背完整本《三洞真经》根本就不带困的!你想试试吗?”
南荣恪一听是用来提神背书的,怪不得取这么酸长的名字,立刻拨浪鼓式摇头,不敢多嘴了。
咕咚一声,又一个小瓶掉了出来,朝闻道捡起来嗅了嗅:“明前辈,这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吗?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明春晰摇着蒲扇,给烤肉煽风点火,闻言瞥了一眼:“哦,那是十——”
“啊啊!十年泉下无人问!”宁无双大惊失色,一个猛子扑过去,“好闻道,快还给我,这是剧毒!”
朝闻道吓一跳,稀里糊涂地递了过去。
南荣恪嘀咕:“十年泉下无人问,一听就很毒,你们文化人取名字真是不一般。”
“嗯,对。”明春晰拿蒲扇遮住半张脸,肩头微微颤栗,眼看是要憋不住给笑出声来了。
宁无双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齐上,掏他身上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
萧倚鹤看他俩打打闹闹,正出神,嘴边递来一条撕好的鸭肉,是肚皮上最嫩的一块,沾着精心调配的汁水蜜酱,他张嘴咬住,顺势舔了舔递来的那根手指。
薛玄微指尖微痒,不动声色又撕了一块喂给他:“别看,有伤风化。”
萧倚鹤心有所感,主动凑过去吃他手里那条,飞快地小声道:“那过会等他们回去了,你给我看看你那个……”他小指头在薛玄微大腿上搔了搔。
“……”薛玄微呼吸一紧,“好。”
到了晚上,大家吃饱飨足,便各自回到院子里休息,准备天亮便出发。
萧倚鹤借长阳门药池神速地泡了个澡,没放药包,加了大把的茉莉干花,蒸得自己像个行走的香喷喷的茉莉树。裹着厚实的大氅回到两人同-居的客舍,薛玄微正在案前看书。
他一进门,带着甜香四溢,薛宗主却镇定地翻过了一页。
萧倚鹤耳垂边已经染了薄红,取下大氅,香甜的茉莉味道更浓,心里嘲笑他这会儿做什么正人君子,能看进去半个字么?
便勾了勾嘴角,慢慢踱过去,将他手上书卷一抽,提腿跨了上去。
薛玄微反应过来,见他竟只薄薄披了一件绫衣,胸口由宽至窄的一线,一怔,迟疑地扶住他的腰。结果腰上衣带更松垮,一碰几乎就要散架了。
萧倚鹤按在他肩上,附耳道:“你的小珠子呢,拿出来叫我看看。”
“玉中时辰久,你多穿一件,省得本体伤风。”薛玄微轻轻抿唇,侧开脸不好意思与他对视,说着抬手,凌空捉来氅衣,裹在他身上。
萧倚鹤笑了一下,心道穿再多,过会儿不还是要出来脱的么,何必呢?但还是配合地由他穿上了,还认真地系上了领口的防风衣带。
……难道是师弟长大了,喜欢礼物现拆的情趣?
他心里浮想联翩,但等薛玄微真正拿出那枚瑰影玉,带着他一块进入之后——
萧倚鹤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站在一片雪地里,望着“自己”身披嵌着金边的素衣白袍,坐在一树梅花间喝酒。白衣红梅,细密的乌睫上落着晶莹小雪,随着呼吸扑簌抖落,可谓是翩若惊鸿。
雪地,红梅,玉肌生香,这个开场甚好。
萧倚鹤心猿意马地靠在薛玄微怀里,看着树上那个“自己”连喝了三坛。只见“自己”突然一动,萧倚鹤期待地挑起精神,却见他伸手一捞——又变出了三坛。
萧倚鹤:“?”
两个时辰后……雪地,红梅,三坛复三坛。
萧倚鹤都看自己喝酒看困了,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他僵硬转头:“就这?你遮遮掩掩,一刻万金,就做了个这?”
薛玄微一脸温柔:“……嗯。你不在时,我常常进来看一看,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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