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赫亥:“可是……”
魁梧将军抬手挡在忽赫亥面前:“殿下要是害怕,就先待在这里,等吾等大胜归来,再向殿下报喜!”
忽赫亥听得皱眉:“我又岂是那种胆小怕事之徒?即然将军意已决,那便一起离开吧,且看那些垣军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然而,魁梧将军带着自己手下的汗军,轰隆隆的从地下囚牢冲出来,一路经过大街,却没有看到其他的汗军驻守,也没有看到垣军的半个影子,更别提看到两军交战之后,血尸满地,哀鸿遍野的那种惨烈画面了。
倒是有几个穿着汗人衣饰,长相也明显是汗人的男子在屋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到是魁梧将军,才怯怯地问了一声好。
忽赫亥立刻询问那人,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垣军呢?汗军呢?旁的其他人呢?为什么街道上空空荡荡,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那汗人便道:“回殿下,城外有大军围城,恐怕不久后就要打起来,大家担心打仗刀剑无眼,被无端殃及,都躲起来了。”
闻言,忽赫亥心中的不安更浓:“那些垣军呢?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男人:“不知,听说是撤离了,军帐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忽赫亥一颗心狂跳,下意识地想要叫魁梧将军把军队带回地牢里,可是魁梧将军根本不管这些,早在忽赫亥停下来和男人交谈时,魁梧将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策马狂奔,带着自己的军队冲到城门前。
魁梧将军冲上城墙,一看包围在城下的都是自己人,脸上喜意更甚,没有深想,就叫人打开了城门。
忽赫亥有心阻止,但是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而已,只是因为魁梧将军敬重他,魁梧将军手下的汗军才勉强听他的一些吩咐,可现在魁梧将军有令在前,让大家打开城门迎接汗王陛下的军队,大家自然是首先听从魁梧将军的军令。
那些汗军根本不理会忽赫亥的话,只当他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到了这种时候还瞻前顾后。
忽赫亥因为从小成长的环境的缘故,对别人的情绪态度变化感觉敏锐,他也很快察觉到这些汗军眼中的鄙夷,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只是,心里有难免有些哀戚。
他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虽然身为汗皇子,但他没有实权,也没有母族照拂,没有真正能靠得住的东西在手。
他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就连这份在霆城才能得到的些许敬重,也是得了魁梧将军的施舍。
而这份施舍,魁梧将军任何时候都能再收回去——这是一份再廉价不过的施舍。
权力,权力,权力!
忽赫亥咬紧下唇,直到咬破出血,舌尖尝到了些许铁锈味儿,他才按捺住心中涌起的阵阵汹涌波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脑子也渐渐地变得清明起来。
忽赫亥抬起手,摊开手心,看着那张被自己紧紧攥着的,已经快被他的汗水浸透的纸条。
那是压在今早上的糙面馒头底下的一张纸。
纸上写着的,是垣国的文字,那些字看着龙飞凤舞的,字形很是大气张扬,也像极了那人时常扬起的笑脸。
他只识得一些垣国的文字,而这上面的字,也恰好都是认识的。
——你知道该怎么做。
忽赫亥低声将上面的字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仿佛是要将这些字塞进唇齿间咀嚼咂摸,细细品味。
最后,忽赫亥将那纸撕成了细碎,随着战马的奔跑,洒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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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衡明世和封启刚撤回雨城,还不等下马,就有斥候快马来报。
斥候在靠近衡明世几十米开外时,就飞身下马,奔跑到距离衡明世十几米时就单膝跪地行礼,速道:“报!汗王派来的军队和魁梧将军的军队在霆城城门前交战了!”
闻言,封启勐地看向衡明世。
其实,从衡明世下令全军撤退的时候,封启就已经猜到,衡明世这葫芦里卖着的不是什么好药。
却没想到,衡明世卖的这“药”这么勐,居然能“药”得汗军自相残杀。
衡明世表情淡定:“嗯,继续监视。”
斥候:“遵命!”
衡明世从马上下来,顺手抚摸着马儿的头和脸,道:“早前听闻魁梧将军骁勇善战,也不知道在面对人数诸多的汗王军时,能不能是对手。”
封启:“这些,都是皇上预料到的吗?”
衡明世故作无辜地眨眨眼:“嗯?什么?朕有预料什么吗?”
封启忍不住道:“皇上若不是早有预料,又为何提出撤军?”
衡明世原本牵着自己的马走着,见封启主动伸手过来接自己的手里的马绳,便递给了封启。
于是,衡明世在前面走,封启牵着一枣红一玄黑的两匹马,在后面缓步跟着。
衡明世:“如果朕回答,朕只是一时兴起,才提议撤军,你可相信?”
封启:“信。”
衡明世:“哦,那你就这样信着吧。”
封启:“……”
此时中军帐已经搭建好,衡明世径直走入中军帐,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继续解释。
封启左右看了一下,挥手叫来一人,将牵马绳递给他,让他把马牵回马厩,特意嘱咐了一下,如果这两匹马互相顶撞起来,可以喂点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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