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陷阱是去年寨里的一位老人挖的,老人年初没了,他身后没有子孙,丧礼是寨中大家一起帮着操持的,遂这野猪,他不能独吞。
李蔓定定看了他片刻,收了一斤肉票,另一斤递还给他:“离下月□□没几天了,我留一斤就够了。”
宋逾想了想,接了。
“你爸妈的包裹寄出去了吗?”
“嗯。”
说话间,丰高朗、白芹带着入库登记簿、采购单和送货单先一步回了办公室,李蔓跟着宋逾,随车永成和另三位大叔走到了商店外面靠近河边的牛棚。
商店不养牛,牛棚是双凤寨生产队搭建的,一是为了收些粪水,二也是想收点看护费。
一头牛两分钱,人家帮忙刷毛、喂水,至于草料,自备。
拴好牛,几人忙着拌草料,可以看得出,每一头牛他们都好不爱惜,摸头顺毛,亲腻的,说牛是他们的孩子、爱人都不为过。
李蔓掀开宋逾的棕衣,将包裹放进去盖好,帮忙递了两回水,就被宋逾撵到一边歇着了。
牛棚旁边,商店的职工开了片菜地,李蔓过去瞅了瞅,黄瓜开花了,西红柿也坐了果了
“咦!”李蔓看着豆角架下一丛丛白色的菌子,惊喜道,“鸡枞,是鸡枞。”
“哪呢?哪呢?”车永成跑来道。
李蔓兴奋地钻进去,小心地拔了一颗:“看!是吧?”
“是!好大一片,哈哈……今儿大家有口福了。”车永成笑着跑开,跟领头的大叔借了只竹篓,又跟看牛棚的傣族汉子借了把铁锨,跑过来小心地挖了放进竹篓。
鸡枞长在白蚁旁边,他刨挖时不免就惊了成群的白蚁。
李蔓不敢碰这些小家伙,跟车永成换了下,她挖,车永成则蹲下来,一边捡拾鸡枞,一边再将菌丝和白蚁埋回去。
全部挖完,得了满满一大篓鸡枞,车永成背起竹篓就往商店跑,“我先去食堂,让周师傅给大家加个菜,你们也快点。”
“唉,”李蔓急道,“这谁开的菜地,你不跟人说一声。”
“郑纳开的,没事,给他留五分之一。”
周师傅用猪油和着青椒丝一块儿炒了半盆,另又切了点腊肉沫、春笋做了锅汤,人人有份,到了每个人的碗里虽然不多,大家吃得却格外满足,真鲜啊!
宋逾只带了竹编饭盒和一双筷子,盒子打了菜,盒盖堆满了二米饭,没有器物盛汤。
李蔓犹豫了下,将自己的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汤也很好喝。”
宋逾看了眼,满满的,“你先喝。”随之挑了饭盒里的鸡枞给她,道,“有说哪天休息吗?”
“我等会儿问问。”
“屋子收拾的怎么样?”
“接了电线,装了盏25瓦的灯泡,我还添了几样家具,吃完饭要不要去看看?”
“好。”
用罢饭,宋逾跟领头的大叔说了声,跟李蔓去了简易房。
内外转了圈,怎么说呢,在他看来太简陋了,比原来府里仆妇住的屋子还不如,“还有什么想添的吗?”
“暂时就这样吧,等到以后需要了再慢慢添。”李蔓在客厅的小桌前坐下,提起暖瓶给他冲了杯金银花水,起身拿了15张大团结给他,“这个你拿着,回去赶紧把自行车买了。”
宋逾没接:“已经买了。”
“阿奶拿的钱?”
宋逾迟疑了下:“我用4只野鸡3只野兔换了几样老物件,卖了150块钱,拿票买了辆大金鹿。我跟阿奶阿爷说,钱是你过来上班之前给我的。”
李蔓怔了怔,这还是书里的小白脸吗?
有胆有识,说话做事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
“下次别再去黑市了,太危险了。”停顿了片刻,李蔓喃道。
宋逾轻啜了口茶,没应,只转而问道:“工作怎么样,累吗?”
“挺闲的,几天不入一次库,物品也简单,半天就记住了。中午门市那边忙了,就去帮一会儿。”
听着还成,宋逾放下杯子,从果盘里取了个无花果递给她,关切道:“一个人住在这儿害怕吗?”
李蔓咬了口果子,摇摇头:“这儿离职工宿舍不远,真有事,我喊一嗓子,人就来了。阿爷、阿奶没事吧?”
“还好,就是有些担心你。”
又说了会儿话,宋逾就不得不走了。
送走宋逾,将包裹拿回房间,解开,雨鞋雨伞放在门口,衣服放进卧室,吃食放到小桌上。
两个芭蕉包,李蔓拆开,一个是蜂蜜糍粑,一个是肉干。
肉干足有半斤。
三斤肉才出一斤肉干,半斤,家里分的那点肉几乎都在这里了吧。
一时之间,李蔓心头五味杂陈,半响才捏了块尝了尝,麻辣味,很有嚼筋。
收好肉干,李蔓瞅了眼外面的天色,拿着伞去了办公室。
“李蔓,商品我对了,没问题,入库你来写吧。”白芹说着,递了本日用商品入库登记簿和验货单。
验货单上签着白芹的名字。
李蔓伸手接了,商品、数量、价格,没问题了,才一个个腾到入库簿上。
片刻,屋子一暗,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了雨。
李蔓抬腕看了看表,宋逾他们走了大半个小时,这会儿还没有爬上海拔2000米的山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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