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轻露出错愕:“怎么可能?”
那人朝着唐洛扫了一眼,硬着头皮道:“死了两个兄弟,伤口是昀凌殿的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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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满是厚厚灰黄的浊云,风呜呜地吼叫着自北方而来窜上山峰,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划在脸庞上一刀又一刀。像是被扯破了一块大大的棉花,漫天飞舞而下的飘雪,将山峰笼罩上一层茫茫的白色。
峰顶上平日门窗紧闭的一间阁楼内,不断有奴仆进出,腰比平时弯得都低,不敢抬头,小心谨慎的穿梭忙碌,静悄悄的皆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显然是有贵客来临。
“您怎么亲自来了!”
随着惊呼的声音响起,一名方脸男人惶惶走进,只匆匆扫了眼首座上那名年轻的男子,便不敢再多看,又想到他的习惯,拱了拱手,在前方站定。
男子穿着锦袍,腰间悬着枚玉佩,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颇为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手中正随意翻着本书卷,淡漠扫了眼底下的方脸男人,道:“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
“是。”方脸男人不敢多问,只恭谨道,“只是这寒乌峰冬天有些冷,不如到山下的庄子去住……”
他的话还没说话,年轻男子已经快快打断了:“不必,这儿就挺好。”
方脸男人连忙讷讷应下,又说道:“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嗯。”年轻男子漫不经心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但像上次那样的事情就不要再发生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和,但方脸男人莫名就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令得他在这大冷天里,后背硬生生出了层冷汗。他惶惶道:“上次那疯子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不听指令,已经被当场杀掉了。”
年轻男子叹息:“这就不对了。我就喜欢那种疯子,多有意思啊,又任性又变态的,往往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
年轻男子将手中的书卷丢了过去,淡道:“这是……我费了不少力气找来的,就给那个叫什么?嗯温路,给他吧,只可惜,那姓谢的没抓到,否则才叫有意思,哈哈哈。”
他大笑着,俊秀的脸庞上满是张狂邪气,方脸男子只谨慎的将丢下的书卷放进衣袖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啦,准备准备,将顾犹怜放出去吧。”
……
钟元妤刚下马车,就迎来了云婧绮的熊抱。
“元妤我好想你!”
原本云婧绮只是想表达一下热情,结果抱下去就发现手感十分不错,温软生香,便舍不得松开,又多抱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感受到背后有道冷冰冰不友好的视线紧盯着自己,她怕是会想跳起来给钟元妤吧唧一口。
云婧绮悻悻松开手,上下打量钟元妤:“元妤你越来越漂亮了!气色很好,皮肤光溜溜啊!”
钟元妤很自然的接过姐妹吹捧:“婧绮姐姐才是,我穿得跟熊一样,还是姐姐好看,这裙子好美啊……”
吹捧完毕后,云婧绮挽着钟元妤的手朝天都阁内走去,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除了我们云御山庄,岳尧山庄、流暮宫、赫妗宫、谢莘阁、朝镜阁的都在,十大门派来了大半!旁的像灵鹤道那些就不用多提了……皆是来声讨唐殿主的,没想到唐殿主居然真来!当然,我们云御山庄肯定站在你们这边!”
“是谁带的头?”
“流暮宫。”
天都阁的会客厅原来只是正常大小,后来发现来客总是太多,便又扩建了。此时偌大的会客厅内,坐满了名门正派的豪杰们,扯着粗嗓门天高海阔的聊,远远的便能听到里头的吵闹。
钟元妤此时有些佩服宋楚轻了。想他那么矜傲清冷如谪仙的一个人,竟然天天要面对这些江湖侠客们,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好笑。
当他们一踏入会客厅,原本的吵闹戛然而止,寂静中,所有人的目光皆转了过来,或者说都停留在唐洛身上。
片刻后,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没想到唐殿主真敢来啊。”
云婧绮在钟元妤耳边小声说:“那小门派的人不值一提,就是流暮宫的走狗,听风就是雨的,最烦他们的人了!”
宋楚轻轻咳了两声,施施然往座位上走去,这时,侠客们才回过神来,纷纷喊道:“盟主!”“宋盟主!”
宋楚轻一一点头,坐下去之前忽而道:“唐殿主是我请过来的,此次他帮了武林许多,今日在这儿,有什么误解的话,大家都聊开就是了。”话音落下,他才端正靠在椅子上,翩然的姿态和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泾渭分明。
“宋盟主,唐洛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您竟然请他为武林做事,别是招贼啊!这会儿他指不定要贼喊捉贼呢。”
一有人带头挑事,旁的就有人纷纷应和,吵得宋楚轻额角微抽,隐隐作痛。
偶尔几个恍惚间,他会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病,放着富贵王爷不做,跑来做劳什子武林盟主。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怀疑,甚至是毫不客气的侮辱,唐洛皆是神色不变,依旧淡淡的,眉眼阴郁不散。他拉过钟元妤,气定神闲的坐在云御山庄弟子们搬来的座位上。
但还是不说话。
他不说话,那些人说话声音就越大,但像是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得劲,渐渐的就有些人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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