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卿果然忠心。”沈奕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又起身,去射箭了。
不抱希望甚至彻底失望之后所发现的光亮往往更让人心神激荡,沈奕本以为吕承泽是希望自己死,以至于去故意促成他死的结果的,哪知原来吕承泽还愿意为了救他的性命而十万火急的赶到他身边。
原来当日是吕承泽忘记那件事了,刚好找关诚有事,所以拦下了关诚。朱雀门诛杀陈雍时把守朱雀门的正是关诚所部,吕承泽那个时候应是在为之后的诛陈做打算。
沈奕想通了这件事后,心神巨震,手上一松,箭直直的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陛下威武!”演武场内的侍卫和小太监见到皇帝射中靶心,纷纷欢呼赞叹,沈奕一身轻松的笑笑,抬起头,思绪似乎飞到了天际。
☆、枪法
吕承泽跟着怀恩去了福宁殿,怀恩取了鸟笼,只见那是小叶紫檀鸟笼,典型的南方派系,圆顶竹钩,挂钩可以转动。笼的主体为紫檀木,里面的鸟食罐与供栖息的架子为象牙质,名贵而风雅。
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养鸟的人总有比鸟的传统,不但比谁养的鸟儿好、叫的音准好,还互相攀比鸟具。沈奕给的这个是鸟笼中的上品,吕承泽满意的收了,让人直接送回府邸。
下午过去,吕承泽早早的散值回了府邸,又让吕贤来把白裳带上来,看看沈奕鸟笼的效果,顺便查看白裳学话的进度。
前些日子白裳还是喜欢说恭维沈奕的话,于是吕贤只能它一说话就作势揍它,最后可能是勾起了白裳不好的回忆,它竟然说出“朕知道了”四个字,吓得吕贤只能继续揍它。看来之前鹦鹉跟在沈奕身边,潜移默化的学会了“朕知道了”,只是宫人不让说,阻止的方式大概也是揍它。
白裳在沈奕送的鸟笼里待的十分安分,吕承泽开了笼门,让它飞出来,吃松果等各种果实。
“学会多少了——景炎蠢材,说。”吕承泽抚着白裳的头,说道。
白裳在忙着吃,对吕承泽的话充耳不闻,吕承泽很有耐心的等它吃够了,才又引它说话。
“景炎——蠢材,景炎蠢材,说。”吕承泽说完,见鹦鹉还是漠然的看着他,不打算说话,吕承泽开始犹豫要不要再拍一下桌子。
正犹豫间,鹦鹉忽然展翅飞起,同时说道:“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吕承泽愣住了,随即对吕贤忿道:“不但没教会新的,旧的也没忘!”
“将军恕罪,它实在说顺口了,一时半刻改不了……”
“唉,行吧。”吕承泽无可奈何的看着白裳,“真不愧是陛下的鸟。”
“陛下威武!陛下驾到——”屏风上,白裳还在抽风一样的大叫,吕承泽皱眉看着它,表情却没有很不耐烦。
吕贤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家将军,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对了将军,景炎……是谁?”
“是——我们汤阴县的一只鹅,我小的时候,在外面救了一只快冻死的小鹅,结果把它捡回家养大后它整天咬我。”吕承泽略微一沉吟,很快回答道。
“……那将军后来是不是把它吃了?”
“啊,哈,是啊。”吕承泽点点头。
“那是已报仇了,将军竟还记得这么久哈哈哈。”
“唉,很疼。”吕承泽叹道。
“鹅咬人是疼,属下小的时候也常常被鹅追着咬,鹅真的是乡里的一霸……”吕贤缩缩头,心有余悸道。
“不过,它为什么叫景炎?”吕贤很快又奇怪的问道。
“因为……是在井沿边捡到的。”吕承泽很快回答道。
“啊,是取了井沿的谐音?”吕承泽告诉过他景炎是哪两个字,看来将军是为了让名字好听点才改字的。
“对,就是这样。”吕承泽点头。
吕贤恍然大悟,一脸八卦之心被满足之后的释然感,这几天他一直好奇景炎是怎么回事,但又怕触及到了吕承泽记忆深处的阴霾而不敢问,但今天终于好奇战胜了理智。原来景炎是一只鹅,虽然有些奇怪,但吕贤总算是心里舒服了。
“将军,恕小的直言,您教陛下养过的鹦鹉骂人的话……若让陛下听到了,岂不生气,徒增误会。”
“哦,难怪它还不会说新的话,是你没用心教吧!”吕承泽道,抬手给了吕贤一个爆栗。
“将军,我倒是有个法子。”吕贤揉着并不疼的头笑了,讨好道:“将军可以再养一只鹅,取名景炎,到时欺负它,岂不比教鹦鹉说话更解气。”
吕承泽眼神蓦然亮了,拍了拍吕贤的肩大为赞叹:“阿贤啊,果然不愧是从小跟着我的。”
“那是,不过我也才继承了公子万中之一的聪慧而已。”吕贤谦虚道。
“哈哈哈,好。这几天,去给本公子找一只好看的蠢狗来!”
“……狗?”
“按你的喜好,别太丑就行。”吕承泽起身,在“陛下威武”的背景音里快乐的出门奔远了,一边还念叨着:“景炎是我的狗——”
吕贤原地发了一会儿愣,随后又直摇头,怀疑这种深仇大恨是不是真的是鹅,不过再多的事肯定是问不出来了。
皇宫里,沈奕拉了一百五十次弓,又被侍卫教了一套腿法,到了傍晚时分休息够了,缓过劲儿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痛。不过他知道现在还算好的,到明天一定会觉得浑身要散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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