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政事大规模还给沈奕之后,吕承泽麾下的人就不怎么叫他主公了,谋臣基本叫他少保或相公,武将基本叫他殿帅,在外征战时就叫元帅。
打完了庐州的仗,又发现了手下大将前世的心结,并且那阻碍今世已不成问题,吕承泽不由得心情大好。然而很快,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飘过淮水,到了庐州城中。
让朝廷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有一路号称是淮南军的三万兵马,竟然越过了京西数城,直接兵临汴京城下。
吕承泽在庐州城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无比震惊。历来北方游牧民族比较喜欢绕过城池,在平原中直来直去,围攻大城,昔年也曾经越过河北数城直击汴京。
但北方铁骑战斗力极高,行动力迅猛,进攻时不怕身后的袭扰,撤退也不怕阻截,所以才敢深入腹地。而现在,更擅水战,骑兵并不强悍的淮南军竟然敢直接到汴京城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淮南军直接跑到汴京周围,恐怕除了与其他势力商量好,要一起进军之外,更有可能是汴京城里有内奸。有了内奸,里应外合的夺城,会容易很多。
吕承泽瞬间想到了主要负责戍守城门,并且掌管一军的于遂成,但陛下应该早就对他有所防范。这厮想开城迎敌,没有那么容易,说不定陛下早已知道他的行动,在等着他做出叛逆举动。
但事关重大,吕承泽还是有些心慌,于是立刻将兵马交接给张子远,自己率领百余骑回京。即使没有汴京被围的事,他也是要回去的,江南的战场并不需要他久留,他南下也是为了让其他势力的兵马更快的行动。
吕承泽在回京的路上,又听到了一个消息——沙陀的军队也动了,秘密屯驻在兴庆府与武威的沙陀大军亦分两路南下,进击秦凤路与永兴军路,西路迅速攻占兰州,东路逼近延安府。
☆、京城之围
吕承泽听到沙陀军出动的消息时,心中毫不意外。如果是之前,他说不定就笑出来了——果然是不打则已,一打惊人,这么多势力全都打起来了,天下乱成一锅粥。
然而现在,有一个大意外摆在眼前,汴京城居然被围了。也不知围城军除了淮南的人马,会不会还有关陕或荆湖军。
沙陀军南下之后,朝廷屯驻在永兴的军队立刻奋起反击,游牧民族不善攻城,多在城外村镇劫掠,倒是没讨到什么便宜。而在秦凤路,关陕军也有所准备,丢了一个兰州之后,就没让沙陀军攻下更多城池。
但是,劫掠袭扰地方,抢夺财产,屠杀平民十分让人头疼。刘越为了西川两路的攻势,只好暂时忍耐,没有调回大军痛击沙陀人。而且,如刘越所料,他在派兵南下一个月之后,朝廷驻京西南路的兵马也沿子午道进入子午镇、金水等地,指责刘越开启战端。
好在,蜀地也没有放朝廷军入蜀。不过在朝廷军一再表明他们只是想借道西进,前往汉中讨伐叛逆秦凤军之后,蜀中数关放开了关口,眼看朝廷大军也要到汉中了。于是褒斜道一路的将领只好派人等候朝廷军,想要说服他们一同进攻蜀中,平分蜀地。
雪片一样的战报飞至京城,但因为京城被围,只好暂时驻留在环京一带的城镇中。战报又被简略誊抄后,送至庐州城,然而那个时候,吕承泽已经开始北上了。
吕承泽带着少量亲兵疾驰两昼夜,到了京城附近的时候,听说京城虽然被围,但没有被攻破,也没有奸细开城门迎敌。于是他放心了,在商丘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在商丘调了两万兵,前往汴京。
商丘在前朝时为南京应天府,后来南京迁到了金陵,金陵也被称为了应天,曾经的南京应天就改名叫了河南郡,其后又改名宋城、商丘。商丘虽然久不做陪都,但兵马还是很多,吕承泽抽调了两万大军,也并不影响城防。
汴京周边城镇也屯驻着足够兵马,然而无诏而动,按军法属于叛逆,虽然救驾后皇帝可以赦免其罪,但京城也不算危急,就没人愿意动。围城军不多,皇帝的旨意发出来不是难事,然而陛下还是没有召兵马勤王,旁的州府就也安分的待在城内。
于是吕承泽以调动天下禁军之权的帅印调了两万兵,等到了汴京附近的时候,吕承泽命大军暂时停驻,自己艺高人胆大的跟着斥候小队接近了汴京城。到城池附近的时候,吕承泽果然看到围城军是在南城门处驻军最多,而且在拼命猛攻。
他们大概是觉得自己回不去,没有退路了,想以性命填上城墙,打出一个豁口,使攻城槌能有时间破城。吕承泽在听到汴京被围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回京,到现在应该差不多是京城被围的第五天。
吕承泽看着这一支三万人马的军队,忽然觉得他们很像冤大头。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敢孤军深入,不会真的只是淮南军想要碰运气,才让这三万人北上,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搭在这里也无妨吧。
但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想碰运气,这么说来,城内八成真的有内奸。吕承泽便问身边商丘部的军士:“你们在商丘时,听到过关于京城的消息里,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那兵士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听说第一天时,京城南门险些被破,敌军还有一部分进城了。不过,好在最后都被剿杀。”
第一天就进城了?京城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吕承泽一头雾水,又看向城门高处。南薰门是皇帝出城是最常走的门,城南的御街走仪仗时最威风,城南地势也最低,南城门最容易被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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