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懵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见他竟什么都知道,沈娇一时只觉得手脚冰凉,“你监视我?”
圣旨下来时,她不仅萌生过揭发他的念头,甚至想过逃婚的可能性,一想到她若真的付出了实践,说不准小命已经没了,她就止不住地轻颤了起来,眼眶都又红了几分。
一副战战兢兢,又可怜巴巴的模样。
陆凝没料到她竟怕成这样,眉头不由蹙了起来,他也不纯粹是为了监视她,一想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他心脏就一阵阵发紧,他只是不希望她出事罢了,此刻望着她指责的目光,他又说不出解释的话。
“你若不喜欢,我可以让人离你远一些。”
是远一些,却不是直接让人离开。沈娇真应该感谢他不屑撒谎,一想到近日来的种种事,皆在他一双眼睛下,沈娇就一阵胆寒。
她抿着唇,没吭声,半晌才冷静下来。他定然是怕她会将他谋逆的事说出去吧?
以他的性格,派人监视她,才正常不过。沈娇垂下了眼睫,过了片刻,才说:“你我尚未成婚,你却屡次夜闯我的闺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终归不妥,陆公子是觉得我不值得被尊重吗?”
她不由抬起了头,直直望着他,目光澄清而冷静,许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总归是硬气了起来。
陆凝目光逐渐幽深了些,望着她倔强的小脸,他心中终究是软了软,此次来都来了,他不想就这么离开,半晌才按了一下疼得愈发厉害的胃,哑声道:“不来也可以,你去给我煮碗粥。”
他梦到无数次,她为他送粥的场景,却一次都不曾喝过,终究是带了些遗憾。等他想喝时,她却再也不曾送过了。
见他竟这么理直气壮地提要求,沈娇不由咬了咬唇,越发觉得他讨厌了,就会大半夜折腾人。
她一时没有动,想到忙一次,夜晚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她又觉得有些划算,忍不住小声道:“你先出去。”
陆凝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瞧着她,“直接穿便是,我还会偷看你不成?”
他五官冷峻,明明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却又这般,这般……沈娇不知怎么形容,脸瞬间又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她脸皮终究有些薄,没能发现男人幽深的目光里有片刻的挣扎,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想看她脸红的模样,少女一身肌肤比初雪都要白,脸上染上红霞时,更是美不胜收。
她羞恼地瞪着他,他却从容不迫地望着她,目光冷静自持又晦涩难懂,沈娇有些受不住,忍不住别开了目光,“不想吃算了。”
两人离得不算远,陆凝一伸手就能将她捉到怀里,见她没了梦里的乖巧,脾气愈发大了起来,他不由啧了一声。
他终是转过了身体,背对着她,催促道:“快点,晚了明天还来。”
沈娇从未见过他这么无赖的模样,气得好想咬他一口,怕他真来,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将手臂伸了出来,将衣服一件件抱到跟前,裹在被子里穿衣服。
陆凝看不见,耳朵却更灵敏了,不仅捕捉到了衣料的摩挲声,也听到了她轻微的呼吸声,他只觉得胃部的灼烧感都被某种反应覆盖了,陆凝猛地大步离开了。
沈娇没料到他又走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穿上了衣服,她动作很快,时不时警惕地望一眼屏风处,许是太紧张的缘故,等穿好衣服下来时,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不太会挽发,只寻了一个绸带,任意绑了一下。
她出来后,果然瞧见半夏睡得正沉,陆凝则负手而立,待在院中,亏得素心阁有了小厨房,她不必跑到府里的大厨房,在这儿就能给他熬粥。
说起小厨房,还多亏了圣上的赐婚。
韩国公如今正得圣宠,陆凝前途也不可限量,沈娇能嫁给陆凝,仔细说起来算是高攀了,毕竟安国公府已经有了没落的趋势。荣氏有心为儿子铺路,见沈娇亲事不错,就生出了笼络她的心思,前几日,就以沈娇需要日日喝药为由,准许素心阁添了小厨房。
厨房内如今什么都有,只是简单熬个粥,并不算难,沈娇取出山药、花生、红枣、小米,认真清洗了起来。
陆凝也跟了上来,男人斜靠在门框上,瞧见她忙碌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软成了一团,谁料下一刻,她就被难住了。
沈娇不会生火,她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她咬了咬唇,正欲出去时,却瞧见陆凝朝她走了过来,他竟不知何时也来了。
陆凝很快便生起了火,烛火明灭间,他那张面若谪仙的脸,隐约多了几分生活气息,原本的他,总是沉默寡言,冰冷至极,活像个无欲无求,不染尘埃的神祗。
沈娇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她不由眨了眨眼,先往锅里添了水,又将洗好的食物倒入了锅里。
熬粥颇为耗时,前期也不需要一直盯着,将粥放入锅中后,直到等粥沸腾,都无需再管,她又忍不住看了陆凝一眼,迟疑着问他,“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陆凝本不想承认,瞧见小姑娘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切,摇头的动作变成了点头,下一刻就见她撇了下嘴,小声哼道:“活该,让你欺负人。”
她声音很小,自以为陆凝听不到,却不知习武之人,听力有多好,陆凝眸色微动,有些哑然失笑,只觉得小姑娘这个模样有点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