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根本不是韩国公的孩子?她脑海中,突然就回忆起,之前在他书房时,他对韩国公的称呼,他喊的并非是“父亲”,而是“国公爷”。
沈娇一颗心跳得很快,总觉得自己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她脑袋乱成了一团,甚至不知道跪拜时,要怎么称呼牌位上的人,好在陆凝并未说话,也没有让她开口喊人的意思。
她陪着他跪了许久,久到沈娇的膝盖隐隐作痛时,陆凝才起身站了起来,他伸手将她也拉了起来,“走吧。”
沈娇连忙跟了上去,等两人走出去后,陆凝将门又锁了起来,他这才带着沈娇离开小院,随后去了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沈娇曾来过,她就是在这里中了药,好在陆凝带她进的是另一个房间,沈娇还下意识瞄了一眼院中的大缸,大缸依然摆在原本的位置。
回想起他不耐烦地将她丢到缸里的一幕,沈娇的脸悄悄红了,其实她一直欠他一声谢谢,陆凝进屋后,才开口说话,“时间不早了,用完午膳,歇息一下,再回府吧。”
沈娇乖乖点了点头。
见他情绪依然不太对,沈娇忍不住道:“夫君,我帮你按按脑袋吧。”
陆凝垂眸时,恰好对上小姑娘担忧的目光,他心中软成了一团,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不必,我去让人取膳食,你在这儿休息一下。”
沈娇有些怕,一想到上次过来,差点被害,她就不敢一个人呆着,另外,她总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一个人的好。
她连忙站了起来,“我跟夫君一起。”
陆凝也没拒绝,伸手牵住了她细白的小手。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一个小和尚,小和尚直接领他们去了斋堂。
护国寺的素斋其实一直都很有名气,沈娇上次来,都没能吃多少,这次更是食不下咽,她时不时就要瞄他一眼,陆凝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小姑娘再次看过来时,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专心吃饭。”
沈娇有些心虚,乖乖“哦”了一声,这才专心用餐。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要背她,沈娇拒绝也没用,只得乖乖趴在了他背上,她头一次发现男人的背,竟这么让人有安全感。
等回到府里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霞从西边照了过来,将整个天边都映红了。
见他要去前院,沈娇踟蹰了一下,忍不住问他:“夫君还要处理公务吗?”
陆凝点了点头,他个头很高,沉默着不说话时,其实很有压迫感,沈娇原本是怕他的,今日也不知为何,总想陪陪他,不想让他一个人待着。
她但凡理智点,都该硬着心肠别管他,他一个要谋逆的人,她理应与他适当保持距离,上一世,她便因他死掉了,沈娇却说不出心中什么感受。
这会儿,甚至忍不住道:“我回骊水堂也没什么事,可以陪夫君一起吗?”
陆凝有些惊讶,其实,他此刻更想一个人待着,每一年这个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今年因为两人成了亲,他才想带她去见见父皇和母后,这会儿对上小姑娘略含担忧的目光后,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他点了点头。
沈娇松口气,跟上了他的步伐。
燕溪是院中唯一知晓陆凝身份的人,自然清楚这一日,对陆凝来说,意味着什么,见他竟是将沈娇带了过来,燕溪眼中不自觉就带了一抹震惊。
陆凝并未留意到他的神情,他再次牵住了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去了书房。
有她在,他刻意压制住了身上的暴戾,回到书房后,他便拿起了卷宗。
室内有些热,沈娇解开披风挂在了衣架上。她不敢打扰他,随便在他书架上找了一本游记。
陆凝没管她,边看边做批注,没一会儿,就在羊皮纸上写了不少字,沈娇找好书,扫了一眼室内,才发现,他书房内竟只有一把椅子。
陆凝的住处,不如韩国公的住处戒备森严,他们以往议事时,都是去韩国公的住处,是以陆凝的书房内才仅有一把椅子,因地上铺着地毯,沈娇干脆坐在了地毯上。
陆凝写了几行字,才抬头扫了小姑娘一眼,见她坐在地毯上,他不由哑然失笑,冲小姑娘招了招手,“过来。”
他今日可以说是惜字如金,与上一世没什么分别,只是听到两个字,沈娇都觉得惊喜,她站了起来,乖乖朝他走了去,“夫君需要我帮忙吗?”
陆凝没有答,伸手将她拉到了腿上,沈娇记得他刚刚有写字,这个姿势,写字肯定会受影响的。
她连忙又站了起来,干脆坐在了他身旁,冲他笑了笑,“我坐这里就好,夫君快忙吧,不必管我。”
她笑容又甜又乖,陆凝没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每年这一日时,他都会看很多书,做很多事,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仇恨,唯有这样,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冷静,此刻望着她恬静的笑容,他心中难得安宁了片刻。
沈娇没敢打扰他,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游记。刚开始她还能认真看下去,看了二十多页后,就泛起了困,她没忍住,合住了书,小脑袋靠在了陆凝腿上。
陆凝察觉到她的动作,垂眸扫了她一眼。
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都泛了红,她将小脸贴在了他腿上,无意识蹭了两下,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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