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提醒,谢风遥才想起,过季之后,好久没给师尊采花了。
也好久没见她了,这一个多月,她也从来没有来看过他练功。
他捡起搭在桩上的衣裳,突然就没了练功的心思,把篮子还给小孩,起身走了。
楚南楠并不是残废,离开徒弟自己就不能生活。山中空气清新,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她摘了一篮樱桃,正美滋滋躺在树上吃,果子又大又甜,她幸福得眯眼睛。
谢风遥回来时,远远就看见绿树间长长的裙摆垂下来,她斜倚在树上,眯着眼睛吃果子,没穿鞋,一双嫩白的脚半掩在裙摆下,他呆呆看了一会儿,撩起肩头的衣裳擦了把汗。
树下一只不晓得哪里来的何首乌精,正满地捡她吐掉的果核,捡一个就吃一个,吃得肚皮鼓鼓囊囊。
偶尔,楚南楠赏它一颗果子,它便跳脚捧着小手接,舍不得吃,闻闻味道,装进随身草叶编的小布兜里。
他走过去,站在树下抬头看,只能看见她几颗圆润的脚指头。
“师尊。”
“嗯?”楚南楠偏头看了一眼,“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是师尊的本命树,果子轻易不能给出去。”他低头去看脚边那只何首乌精。
小精怪警惕护住自己的小兜,捣腾着短腿藏到藤椅下,黑溜溜的小眼偷看他。
“一颗小果子而已。”楚南楠翻身下树,行动间裙摆飞扬,香风拂过他的面颊,上午练功的疲惫登时一扫而空。
楚南楠随手把篮子递给他,“你也吃点,我乏了,睡了。”
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他终于确定,她是在躲他。
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欣喜欢愉,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谢风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表情有几分不可置信。
藤椅下才比巴掌大点的何首乌精冲他吐舌头,觉着他肯定听不懂,嘴里还叽里咕噜骂他。
可谢家本就是以御兽为生,他从小便被兽印认可成为下一代家主,各类灵兽精怪的语言,到他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人言,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呢。
何首乌精还在得意洋洋摇屁股,“你师尊不喜欢你,她怕你!她喜欢我,这一个多月都是我在陪她玩,她可喜欢我了,她还给我果子吃,略略略……”
它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花,下一刻,发现自己被人捏在了手里,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股大力丢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谢风遥抢了小精怪的草兜,从里面翻出七八颗红樱桃,伸手在水漕里涮了涮,一把吃掉。
第8章 小徒弟和大土碗
谢风遥腾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摘樱桃,留了一篮子给她当零嘴吃,其余的送到君宁那里。
忙活完,接近傍晚,他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决定去找楚南楠的麻烦。
老楚喜欢看话本,什么学生和先生,妖女和正道魁首,徒弟和师父,囤了一整面柜子。
闲来无事,她就捧着话本子笑嘻嘻看,一下午,攒了半篮瓜子壳。
谢风遥径直推门而入,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来,楚南楠不防,手忙脚乱收拾东西。
他神情自若走到榻边,行了个礼,“师尊。”
楚南楠将话本子塞进枕头底下,理了理裙摆坐好,“怎么了呢。”
他背挺得直直的:“这一个月来,徒儿每天都在勤修苦练。”还伸出巴掌给她看,掌心添了许多老茧。
“嗯,那很好啊。”楚南楠撩了一把头发,“继续努力。”
“师尊呢,这一个月来,过得好吗?”
这个月她跟宗流昭下山两次,抓了一只黄鼠狼妖,和一具跳尸,在宗流昭严密的保护下,没有受伤。空余时,除了修炼打坐就是看话本,吃、喝、睡。
这里的生活很是惬意舒适,师兄师姐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感觉跟回家一样的。
小徒弟也没来吓唬她,简直不要过得太好。
楚南楠微微颔首:“多谢徒弟关心,为师很好。”
谢风遥不太满意,他不希望她过得这么好。他都不在她身边,她怎么能过得好呢?她应该思之若狂,食不下咽,憔悴得像春末凋零满地的花。
“可徒儿不太好。”谢风遥很不客气就在榻边坐下了,与她之间隔着一张矮几。
楚南楠转了转眼珠,生怕一脚就踩中他挖好的陷阱里,她仔细斟酌着:“那,你休息两天?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他点头:“徒儿正有此意。”
楚南楠马上接道:“掌门师兄常在外行走,你要是觉得闷,可以跟他一道出去,长长见识,增加阅历。”
“可是我想和师尊一起去。”
楚南楠扶着额头:“我……我身体还没好呢,上次为了救你,损耗过大,还未完全康复。”
“身体不好才要多走走。”
她揉着额角往软枕上一歪,身子倒下去:“哎呀哎呀,看了一天书,头疼,我歇会儿,你先出去。”
谢风遥面无表情,“那我给师尊捏捏。”
他不由分说就过来,将她脑袋搁在大腿上,托住后脑轻柔地按捏起来。
楚南楠起初还抗拒,后来慢慢就不动了,看了一天话本,脑袋是有点胀痛,经他这么一按,缓解不少。
“师尊,好些了吗?”他看了一眼矮几上的篮子,又低头看她,嗑了一天瓜子,嘴唇都嗑红了,唇珠似乎破了皮,隐隐透出一点血迹,红红润润的像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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