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霭躺在冰天雪地之中,随着雪越积越高,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连求饶都做不到了。月时的状况却不大好,一直昏睡着没有转醒的迹象,是以没有人敢让白云霭起身。
白云霭已经晕过去了两个时辰,白相人还在王府门外,这件事闹得很大,能够出来管一管的人却都在宫门里头,此时宫门已经落钥,对白家人来说成了一条死路。
白相软硬皆施,王府的们却不曾打开,他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好到五皇子新建的肃王府去求救。也算是白云霭命大,恰巧五皇子前几个月成亲,终于封王在外头开建王府,否则如今宫外还真没人劝得住荣王。
五皇子从小和白云霭一起玩到大的,听到白云霭可能会送命,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且不论他们从小一起玩的情份,以四皇子目前在安烈心目中的形象,如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终究不是好事,如果他不管上一管,母后恐怕会来一场雷霆之怒。
肃王亲自来扣门,荣王府的门房自然不敢挡着,可这荣王还在盛怒之下,管事也只能灰溜溜地去通报荣王妃了。
听闻五皇子亲自登门,韩千瑢只得亲自到大厅迎人,她本就怀着身孕,经过这样的折腾,脸色不是很好。
“四嫂!这么晚还来打扰,是弟弟唐突了。”已成了肃王的五皇子朝韩千瑢拱了拱手,他身后是一脸紧张的白相夫妇,以及白云霭的两个嫡兄。
“臣等参见王妃娘娘。”白相一家子见礼之后便死死地跪在韩千瑢跟前,白相更是舍去颜面,对一个小辈磕着头。
“是臣教女无方,求王妃娘娘发挥善心,救小女一命!”白相老泪纵横,为了这个女儿他没少操心,这阵子白相两鬓白似雪,不似以往精神奕奕,跟韩千瑢记忆中那个叱诧风云的白相相差甚多。
“白丞相,这实非妾身能作主的,王爷如今心中郁结难当,是故对白侧妃做出惩戒,王府由王爷做主,妾身无法擅自介入,请白丞相见谅。”韩千瑢说的倒是实话,出嫁从夫,君臣、父子、夫妻纲常放在那里,她无法越过安曙,即使她觉得安曙做得太过,她也只能劝谏,无法插足。
白家在教育白云霭的时候,便是忘了将纲常伦理深植在她心中,才会有如今的死局,但凡她对自己的夫君有一点的尊重,今日就不会有这件事的发生。
“罢了,嫂子,如今白侧妃在何处?你说予本王知,本王自会去处理。”如今有本钱开罪安曙的,也只有肃王安曜了,毕竟他们是同母所出的亲手足,安曙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的和他撕破脸。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白云霭已经奄奄一息,宫门已经关上了,也无法请宫中的太医,只能先用府上的府医顶上了。
白云霭躺在床上,出气多入气少,脸都发青发紫了,白相实在气不过,大拍几案,“岂有此理!欺人太甚!难道当我霭儿家里没人了吗?”
白相的那一声怒吼,恰巧落在安曙耳里,安曙一身衣裳还是方才赴宴的朱色蟒袍,而白相身上则是紫色的官服,两人身上的颜色代表了两人身份的贵重,原本要结盟的两人如今却是彻底决裂了。
白相瞪着安曙,终究是按捺下来了,君臣有别,白家在官场生存至这么多年,白相不会在此时和安曙强硬的杠上,可两人都知道,等天明,一切都会闹到皇帝跟前了。
安曙捧着一个坛子,“这里头装的是我大安大恒胜元神武皇帝安烈皇四子安曙之庶长子。”大恒胜元神武是安烈的尊号,只有在极度盛重的场合下才会使用。
“本王的庶长子因白氏行事凶蛮无辜丧命,明日一早本王且面圣向父皇禀奏。”
白相夫妇匆匆赶来,万万没想到居然摊上这么个大事,在女儿差人来求援的时候只说惩处了王爷最宠爱的妾室,可却不曾想到,女儿拿捏人不说,居然将王爷的孩子给弄没了。
当今圣上如今只有一个皇孙和叁个皇孙女,对于荣王府即将诞生的子嗣有多看重白相也是看在眼里的。
白相惊恐的望着安曙,却在安曙眼底看到了一丝嘲讽,他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白云霭派出去的两个婢子才钻过狗洞就被安曙的人马逮着后活活打死了,后来到白府通报的婢子根本是安曙安排的,为的就是要引得疼惜女儿如命的白相风风火火的赶来。
残害皇族子嗣可是大罪,就连白相也承担不起,白云霭本是外嫁女,犯事还不一定牵连母族,可是白相这大动作的营救行动一定会传进安烈的耳中,如此必定会引来天子之怒跟猜忌,朝堂上本来就有白相形是太过张狂的说法,如今连皇孙都敢伤害,安烈自是无法再吞忍,安曙这一招釜底抽薪,是要断白家的仕途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安烈不能容忍的,那便是残害皇室血亲,这在安烈眼中,是对皇权的挑战,在后宫中只要有残害其他皇子女的行为,不管再受宠的妃嫔都不会被他饶恕,更别说是一个臣下,如此不臣的行为,必不能为君王所容忍。
若白相知道白云霭犯了什么事,绝对不敢贸然来营救,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爷,请饶恕臣的女儿吧,臣将肝脑涂地,辅佐王爷。”
“你还当自己管用吗?如今朝中局势丞相还看不明白?”安旭早就在布局了,在这次他除去平阳王以后,白相的掣肘作用就消失了,安旭的大捷让皇贵妃的母族立于不败之地,西北大营也是安旭的底气,他白相还能为安曙做些什么呢?
在白云霭害了月时的那一瞬间安曙就已经下定主意,要让白家倒台,如此一来便能扶持一直与白家为政敌的王妃母家韩家,韩家野心勃勃,倒也已经累积了不少实力。
“白相,本王劝你拟好奏折,准备告老还乡,如此一来,若白氏捡回一条命,本王还可以看在您识时务的份上,让你们带着她返乡。”
只是这白家一倒,一块大饼便现形了,接下来便要看他和安旭谁的本事大,能抢得多。
白相从头冷到脚,又从脚冷到头,却只能握着拳,道:“到时候请王爷念在老臣安分,照拂两个犬子一二。”
“爹!”白云霭的大哥捏紧了拳头,最后依旧什么都没说,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告诉过父母,小妹在宠下去必成大患,那时父亲训斥他,要他有当兄长的胸襟,要强大自己去照拂妹妹,他一直很听父亲的话,可如今全家人都要为了这个小妹受累了。
安曙冷笑了一声,“两位公子的仕途本王不会挡,也不会偏帮。”
“谢王爷。”白相拱手下拜,那一向挺得很直的腰肢,今日是颓然折下了。
在府医尽力的救治下,白云霭的一条小命是保住了,可是她的左腿埋在雪里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冻成了紫色,据府医的说法,她的腿未来都要是跛的了,而且安曙那几脚踢得太凶,白云霭的肋骨断了叁根、右手断了,接起来能否和以往一样好使也是个问题。
最末,简直是老天爷给白云霭的报应,白云霭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而不自知,这一跪跪掉了孩子不说,她身子本来就不特别强健,未来恐怕将不孕,一个跛了腿又不孕遭到厌弃的妾室,这一生算是毁了,更别说……她的母族也倒了。
翌日清晨,白相到皇帝面前请罪,皇帝对于孙子遭罪而亡大为震怒,白相劳苦功高,皇帝赦免了白云霭残害皇孙的罪孽,准了白相告老还乡,但白家的子弟却因此牵连受罪,白云霭的两个兄长和堂兄皆遭贬到了边关附近的小城当太守。
白云霭自从被休回白府以后几乎不怎么说话了,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如同风中残烛,白夫人每天抱着她只是哭,镇日哭哭啼啼的,导致大病了一场。
在白夫人养好身子以后,白相一家子终于启程打算返回位于贵州的老家,在返乡的途中却不幸的遇到了流匪,白府护院难敌剽悍的流匪,白相夫妇在白云霭面前遭到杀害,而白云霭则从此不知所踪,人们猜测她可能是被流匪掳走了,基本上这个猜测是不错的。
被掳走以后白云霭便疯了,可这已经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了。
无人知晓得还有,这一波的流匪本就受荣王所托,是以对白家人下了狠手,特意留了白云霭一条命没日没夜地折磨,亦是荣王的手笔。
第二世的云霭再度达成作死自己的成就,她被关在小黑屋被山贼这样又那样到死的故事就不写了,以免造成读者阅读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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