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当爷三岁孩子呢这都不知道,行了你先睡吧我去看看,说不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折腾咱们玩的。”哪怕到这会儿了,胤禟也还是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这些年他们这些小的看皇上太子闹了太多次,根本不觉得这一回会有什么不一样。
但想得再好,等到了地方胤禟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想岔了。行宫主殿外边乌泱泱跪了好些人,自己来得算晚的,走到前边的时候好在还有胤俄给自己留了个位置,要不然都没法往下跪。
“怎么回事,这是闹哪出呢。”胤禟挨着胤俄跪下之后就小小声的问胤俄,自打十八那事之后胤禟几个就得了恩典一直没在康熙这边轮晚上值夜的差事,老爷子这头怎么回事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也说不清楚,今儿没轮到我。”胤俄摇摇头,“就听说半个时辰之前太子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也没让人通禀就要往里头去,后来乱糟糟的谁也说不清,反正等我来的时候已经跪了不少人了。”
胤俄这话说得糊涂,胤禟听得更糊涂。可想再仔细问问又实在连头绪都理不出来,只能先闭嘴老实跪着等。但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除了梁九功和小乙一脸凝重的出来了一两回,其余大部分时候里边连个动静都没有。
“这算怎么回事,太子夜惊圣驾是大罪,咱们一个个的跪在这里有什么用处。”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圣恩,有时候这么苦等着就不如来个干脆的。等了这么久第一个忍不住的是直郡王,也不知道是哪阵风吹动了他的筋,大家都跪得好好的他突然站起来发难,那架势好像要冲进去勤王一般。
可惜直郡王早不是早年间那个意气风发身上军功赫赫,又雷霆万钧文武双全的大哥哥了。如今谁都知道直郡王一门心思全扑在要把太子拉下马这件事上,这会儿他站出来还真没人敢跟着。
“老三!你倒是说说话啊。”直郡王一看自己站起来,后边都只看着不出声心里多少有点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他看来这一次就是把太子拉下马的最好时机,要是再抓不住往后可就更难了。
“大哥,我说什么啊我说,万岁爷是天子是阿玛太子是储君又是兄长,我一个当弟弟的我能说什么,还是大哥说吧。”平时大家多少都有点嫌弃三爷张嘴闭嘴的都是之乎者也,但此刻听他拿天地君亲师这一套来堵直郡王的嘴,心里都畅快得紧。
“你!”直郡王没想到平时胆子颇小的胤祉还敢这么挤兑自己,可眼下不是跟他较劲的时候,直郡王见他不接茬便把目光转向胤禩,看得胤禩脸都白了。
胤禩这几年跟在直郡王身后,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借直郡王的手把自己的势力扶植起来。可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丢了胤禟胤俄两个弟弟的支持,之后就更是事事不顺,内务府的差事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一点蝇头小利撑不死人也饿不死人罢了。
就这么兜兜转转几年,自己所求的没求着反而还越发的在老爷子跟前不得脸,现在又想自己跟着他在这时候冒头,胤禩到底有些不情愿,跪在地上的膝盖挪了挪,好歹还是没站起来。
胤禩事到临头往后退了一步,直郡王脸色难看得吓人,但还没等他再多说什么,一直紧闭着的殿门总算又从里边打开来。
出来的是一脸凝重的梁九功,紧走几步站在廊下先是一脸寒霜的看着直郡王,虽没说半个字,但愣是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千岁瞪回他本该待着的位置安安分分的跪好咯。
等直郡王跪好,梁九功这才从袖口里拿出一份明显是刚拟好的圣旨,圣旨上写的内容梁九功宣读出来没什么情绪,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宛如平地一声雷,只差没把人给炸傻了。
“太子欲分朕威柄,以恣其行事也。”“窥视帝踪,有意弑逆。”“废黜太子之位。”圣旨上的话每个字大家都听得见,连起来是哪些字他们也认识,但到底是什么意思众人好像都有些茫然。
胤礽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说得难听些有些人这一辈子都没活到三十多岁,这么多年的太子不单单是一个头衔一个储君的封号,更是大清朝的正统,是未来的皇上。现在说废就废了?
“梁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圣旨一下不管怎么样众人只得高呼万岁接旨,但等跪在后边的那些臣子走了之后,这些皇阿哥们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四爷您别问了,您问再多奴才也什么都不能说。”没了外人在,梁九功也好似突然泄了一直绷着的劲颓唐了不少,“太子的事奴才不敢说,只不过这次十三爷也牵连其中,您几位若是有心能想想法子,就想想吧。”
梁九功说起这个也是无奈,万岁爷近几年出门那是走哪儿就把十三带到哪儿,也算是圣宠正浓。连带着梁九功也觉得这个性子开朗的十三爷是个挺好的孩子。
可再好的人也经不住万岁爷的震怒,今儿十三不过替太子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万岁爷指着鼻子臭骂一顿。一晚上的功夫废了个太子不算还搭上个十三。
十三的母妃敏妃早死了,两个妹妹也嫁到蒙古去了,好在这几年十三跟四爷走得近,梁九功的话明面上是对众人说的,但谁都知道若是有愿意伸把手的人,也就只有四爷了。
废太子的圣旨下了之后,整个行宫里里外外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也没人敢说什么。圣驾要回京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正好十八的灵柩也要回去,康熙便下旨让人先压着灵柩和废太子先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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