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最好,那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吧。原本我还没想到这一茬,今儿话赶话的正好到了这儿也是好事。我知道乐沅的事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我也确实不打算从中作梗拦着你怎么着。”
“但是蒙古这求救信咱们横不能当没看见吧,光派两个太医过去你信不信他们肯定是敷衍了事,只要不出错就行。盼着他们救人?下辈子吧。”两人之前一直的设想都是要是温恪死了就得如何如何,可要是人不死呢?不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吗。
“但要是你带着黄芪,和咱们这边靠得住的稳婆去一趟,说不定这事还能有缓。要是真能把温恪留住那多好,宫里额娘、十三那边都省了伤心不说,她到底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有她留在翁牛特部也好过空头许愿,再等好几年才能把乐沅嫁过去强吧。”
林清说了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不怎么愿意府里的孩子这么早就定下终身最要紧的亲事,也不愿乐沅才十岁不到就注定要去做一个郡王的继妻。
这些在胤禟听来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不过林清有一点说到他心坎上去,与其把自己闺女填过去就不如温恪好好活着,尤其接下来这几年肯定是朝堂上最较劲最不能掉链子的时候,翁牛特部能稳稳当当的站在自己身后,才是最把稳的。
“这事你让我想想,想想。”胤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想干什么干什么的九阿哥,林清的主意好是好但他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往自家亲哥那头去了一趟,怎么说的林清不知道,但次日一大早胤禟便进宫把带太医去蒙古的恩典给求回来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如今京城里最要紧的事是太子复立的事,一个远嫁蒙古的公主是好是坏是死是活,说白了就是放在茶馆里老百姓也不稀罕听。
只有胤禟临出发前一天往胤祥府上去了一趟,胤祥是温恪亲哥,他再是被禁足在府里出不来,也多少知道点儿这事,心里是火急火燎的难受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胤禟这一去可算是接了他的燃眉之急,第二天这个从小懂事,万事有分寸的十三,头一回十分没眼力见的准备了满满一马车的东西送过来,都是要托胤禟带给温恪去的。
好在胤禟明白他的心,还跟送东西来的十三的管家打趣了两句,说原以为十三得备下更多没想到才一个马车,算宽解了十三的心,才带着众人上马出发往蒙古去。
送走胤禟之后,林清果然按照心中所想关了府里大门,平日连采买的奴才都得凭腰牌才能出去。上门的除了走得近的几个妯娌,就只有徐娘隔上半月来一次,多是跟她说说外边的事。
“福晋,您这府门关得可够彻底的,九爷走的那会儿还没开春吧,这转眼都要入夏了您在府里就这般待得住?”
徐娘这几年替林清经营香料铺做得特别好,尤其她是南边待过好些年又见过风月场的人,什么香配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哪怕这几年因着胤禟当初大张旗鼓下南洋的风,别家有银子有本事的也往南洋去,也带了东西回,但张罗起买卖来却就是不如徐娘厉害。
就因为这个好些不怕得罪九贝勒的还私底下找过徐娘,想花大价钱或是以贵妾身份许之,来把人挖走。可惜到头来都是白费力气,只平添了话头叫徐娘和林清说来玩笑罢了。
“待不住也得待着啊,你在外边应当比我感受更深刻。以前朝堂上太子之位或是臣子们朋党那都是庙堂之高,是老百姓嘴里的故事,闹得再凶也是在衙门口里闹。”
徐娘这么问,林清下意识就扭头往窗外看了看,眼下春天还有一点儿尾巴留着,外边花草繁茂生机盎然的样子林清哪能不喜欢。只不过喜欢归喜欢,主次总还是要分得清。今年的春天再好,风里也是带着刀子的,自家若是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被刮伤啊。
“现在可好,太子复立虽说叫下边其他人消停了些,但太子麾下那些奴才一个顶十个。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回太子复立,储君这个位置坐得比以前还岌岌可危,现在一个个都扯着太子的大旗在外边作威作福,还不是想趁机捞上最后一笔。”
“这样的局势,胤禟躲远点我不出门,府里只要买卖没有大差错,就是最好的。要不然他在京城就算他不想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来,还不如放他出去,就当是出门散散心也好。”
只可惜嘴上说着也好,林清眼里却还是露出一丝愁思来。自打自己来了这里之后确实从来没跟那孔雀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哪怕隔三差五的能收到他的信,但闲下来之后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他。
“福晋说得是,听说前两天四贝勒就因为太子底下几个奴才买官买到户部去,还跟人争执起来气得挺厉害。九爷现在不在京城也好,知不是不知这回九爷去蒙古顺利不顺利,我平时虽常在外边铺子上待着,但总还是挂心着府里啊。”
徐娘多聪明的人啊,林清这么说就知道林清心里多少是有点想那位爷了,十分自然的就把话题给顺了过来,不再拿话引着她纠结在人什么时候回来那上边。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顺利,之前他来信说他们紧赶慢赶到那儿的时候,温恪公主人都不大清明了,大着个肚子躺在床上一整天醒来的时候都不多。”
胤禟自从出发之后,基本是七八天就有一封信回来。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到了翁牛特部都一样。有事的时候说事没事的时候就写写沿途见闻,甚至连头天路上碰上了雨或是车队遇见了羊群,也值得他提上两句,温恪的事就自然更是事无巨细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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