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骂着李守义的刘倩顿时歇了声,面色挣扎,半晌后说:“你妈手头还有一套金首饰。”
李守义顿住,心底自嘲一笑。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不是没想着刘氏会幡然醒悟,回心转意,没想到对方一听有钱救刘大弟,态度变得如此之快。他只剩下了失望。
“首饰是我爸留给我妈的,不能给你。”
刘倩不悦:“你那作坊价值好几万,就给我一万,不公平。”
“要说公平,这些年我给你弟弟擦屁股花得也不少。”
见刘倩张嘴,李守义抢在他前头开口,继续说:“那几年我家被下放,你跟着确实受了不少罪。我记得这份情。但早年你们刘家困难,也是我李家出手相助,否则你爸妈早就死了。你若真要算,我也不介意算个清楚。”
刘倩哑然,刘李两家祖辈是世交,牵扯甚多。战乱的时候,确实是李家护住了刘家。灾荒的时候,更是李家养了刘家三年。
她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李守义瞄了她一眼:“你如果还不忿,你拿作坊,我拿一万块。大不了我从零开始,做倒爷,开小店铺努力攒几年再办厂。”
刘倩语塞。她拿了作坊不会经营,有什么用?倒是能卖出去。可里头的机器都挺旧了,到李守义手里的时候还能值点,现在再卖,等于多换了一手,就卖不上什么价了。
刘倩想了想,“我拿一万块!”
李守义点头:“往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五十块生活费。到时候你去办个存折,我会按时打到里面去。”
如今在鹏城,进厂职工的平均工资还不到五十块呢,已经足够养活一家老小。刘倩一个人拿五十,足够她过得舒舒服服,吃好喝好,还有闲钱打牌寻乐子了。
李守义倒不是不愿意再多给一点。但他怕刘倩留不住。五十块,能维持刘倩的优越生活,也不会太过惹人眼,引来歹人。
就这样吧。夫妻二十多年,闹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是累了。
——
南麟玩具厂。
梁振邦将设计稿递给顾南朔:“当初作为证据被押在公安局,现在案子结了。今天公安同志联系我,我去取了回来。”
顾南朔眼都没抬:“扔了吧!”
“啥?扔……扔了?”
“对!撕碎,扔了。”
“可这是你的创意,你的设计,你的心血啊!”
顾南朔噗嗤一笑,“你虽然不懂玩具制造和研究,但这几个月跟着研究部的几个老师傅,多少也知道点皮毛,你仔细看看我这几份设计。不论从外表,还是功能方面,都算得上光鲜亮丽,抓人眼球。但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它能被制作出来吗?”
梁振邦蹙眉:“不能吗?我觉得可以啊。”
“如果铁了心要做,确实可以。不过你有算过真做出来的成本吗?”
梁振邦坐下来,拿出纸笔,对照设计稿写写算算。前头出产的玩具车等都是他负责采购的原料,比谁都清楚小灯管电池等的价格,也更加清楚制作的难点。
认真算下来,得出结果后,梁振邦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说要扔掉,就这个成本价,谁耗得起!有这钱给孩子买玩具,去买点其他东西不好吗?
顾南朔停下手中的活:“所以这是给你又上了一课。永远不要粗心大意,过于信任别人。即便他之前有过多次成功的案例。也要把每一次合作当成第一回 谨慎对待。”
梁振邦默然点头,看着纸上的数字,唏嘘不已。
他如今能看出来的问题,算出来的结果,严师傅会不知道吗?廖峰会不清楚吗?可他们为什么依旧栽了进去?盖因顾南朔前几次的设计带来的效应过于震撼,让他们对顾南朔这方面的能力深信不疑,压根不曾想过设计会有问题。
知道了真相,梁振邦将原本的设计稿撕碎扔进垃圾桶,脸上已没了半分不舍。
“如今廖峰的事告一段落,有了他的前车之鉴,想来其他想搞小动作的人也会掂量掂量。咱们可以歇口气了。”
顾南朔却不这么认为,“想歇口气,怕是还不行。那些仿制我们玩具的几个厂子,现如今情况怎么样?”
“就那样。价格战耗不起,价位调回来后,虽然依旧比我们便宜两毛。但我们实行配货,新玩具的市场利润远比差价有利可图。商家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去他们那进货,都是些小商小贩,生意不咋地。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吃我们剩下的。”
“他们只怕恨死我了。”顾南朔失笑,“帮我联系一下,我请他们吃顿饭。”
——
饭局上。
顾南朔笑着给所有人倒酒,几位老板看他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善。
“顾老板这是什么意思?特地当着我们的面炫耀吗?”
“炫耀?我炫耀什么?”
“顾老板,大家都不傻,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这几个月好风光呢。尤其最近露得这一手,可把我们害惨了。”
顾南朔笑着没说话,却给梁振邦使了眼神。
梁振邦开口道:“几位老板这话就有些过了。我们正经做自己的生意,怎么害你们了?你们莫不是忘了,当初所有商家都来找南麟退货是怎么回事?我们南麟又是为什么二十多天销售停摆?要不是我师父设计出新玩具,挽回颓势,现在惨的可就是我们南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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