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逼他不得不去自己压根不喜欢的部队。但进去了,他又总想避开秦清江的锋芒。罗氏让他去跟秦清江抢功劳,他没抢,而是偷偷申请了另一个看似没什么功劳的任务。可谁知道,这个任务表面简单,内里却是敌特在搞鬼。
秦思安不适合部队,是真的不适合。他没有那个身手,也没有任何针对敌特的经验。他还过于善良。敌特用老百姓做人质,他瞬间就入了套。
他们接到电话赶往当地医院的时候,秦思安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就为了活着撑到他们来,见他们最后一面。
就在最后一面,他还念着罗氏,他知道罗氏有种种不好,他害怕自己走了,没人在中间缓冲关系,罗氏会与父亲与秦家越走越远,他临死前都在为罗氏打算。
可罗氏呢?
老爷子捂着脸,无声哭泣。
老年丧子,他一夜白头。他后悔啊!不只是后悔当年没隔断秦思安与罗氏。更是后悔没把秦思安从部队里弄出来。
秦思安进部队是瞒着他的没错。但他知道后不是没这个能力。
当时他问过秦思安,秦思安坚持留在部队。他生气了,觉得秦思安耳根子软,被个妇人左右。既然这样,不妨让他在部队里吃吃苦头。可谁知道,谁知道……
他跟自己儿子赌什么气!那是他亲儿子!他赌什么气呢!
秦思安死后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后悔有什么用呢?秦思安再也回不来了。
好半晌,老爷子终于抬起头来,他望向罗氏:“这些年,因着思安,我总觉得有愧。我不想他泉下都不放心。我总想着,既然答应了他,便待你好点。你心性不好,我多包容点。你小动作多,我不给你秦家的关系人脉,你也翻不出大浪来。可是我错了。只要你一日还是秦家的老夫人,你就能做很多。离婚吧!我是认真的。”
老太太万万没想到,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秦思安的遗言都翻了出来,老爷子还是坚持。
“不!我不同意!思安已经没了,就算人走茶凉,你心里没他了,不为他想,难道也不为思远想一想。思远还在呢!他不会同意的!”
“我同意!”
秦思远从门口走进来,老爷子老太太都有些吃惊,但显然这会儿不是问他为什么突然回京的时候。看看老太太,老爷子觉得似乎也不需要问了。答案不明摆着吗?
“父亲,我同意你的决定。”
老太太脸色大变,“秦思远!”
不待她再说出别的话来,秦思远抢先道:“妈,早几年我就说过,你年纪不小了,可以安安分分做你的部长夫人,风风光光的,谁见了你,不得给几分面子。平时想吃吃,想喝喝,闲了跟别的老太太打打牌,无聊了养只狗逗逗趣,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非得折腾?”
“我折腾?”老太太受不了了,“你也说我折腾,你们所有人都怪我。可我为什么这么折腾。外头人瞧着我是部长夫人,好风光,可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我真的风光吗?你……”
她指向老爷子,“你多久没拿正眼看过我了。还有你……”
又指向秦思远,“说是我儿子!为了个女人远走他乡,一去就是好几年。如今又为了个女人让我你爸跟我离婚!你有把我这个妈放在心上吗?”
啪!
老太太一巴掌甩在秦思远脸上,“你怎么不去死!当初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是我的思安!我的思安!思安,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被人欺负都没人做主。思安,你怎么不把妈一起带走。”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秦思远摇摇欲坠。
当年秦思安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是跟同学去玩的。谁也不知道那里有敌特。部队都不知道那边的事是敌特的手笔。不然不会派秦思安过来。结果就是有这么巧。
秦思安聪明地发现了不对劲,可正是他的聪明让敌特提前暴露,不得不铤而走险,抓了十几个人做人质。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亲眼看着哥哥倒在自己面前,浑身是血。
他得救了,哥哥死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夜夜梦魇。过了两年才缓和过来。自那以后,他便加倍地对秦彦好。毕竟秦彦是哥哥唯一的骨血。哥哥走的时候,秦彦才四岁。除了对秦彦好,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那阵子,老太太也经常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梦魇了两年,老太太说了两年。直到后来,大概是不得不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只剩他这么一个儿子,才终于不说了。她开始把对秦思安的所有期望加注到他的身上。可他不是秦思安。他不会如秦思安一样,事事听从她的意愿。
老爷子冲过去,将秦思远护在身后,怒斥:“你疯了吗!思安的死跟思远有什么关系!当年你就是这样,要不是你,思远怎么会病了两年!他好不容易没事了,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他好!”
“哈,哈哈!”老太太又哭又笑,“我见不得他好?是他见不得我好!哪有亲儿子撺掇爸妈离婚的!我说他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哪点比得上我的思安。我的思安绝不会这么对我。他不会!你还我儿子!还我的思安!”
老太太疯魔一样抓住秦思远拼命摇晃,还是老爷子上前将她推开,才将秦思远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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