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一个对乔旧好的人是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这厢宫廷上下都弥漫着一片肃杀的气息。
容妃病得古怪, 醒来之后反而更是让众人心中惶惶不安。
太医说需要子女的血入药救治,可三皇子不行, 一个跟容妃八杆子打不着的乔旧却可以。
再细细询问下去,原来是为了挽救容妃性命,容妃身边的老仆陈嬷嬷被迫说出了当年的往事, 并且一力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被天子秘密处死在宫闱之中。
乔旧腕上被人仔细地包扎好。
却是福金亲自送他从御书房中离开。
“殿下……”
福金看着他的目光慈爱至极。
因为从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起, 乔旧便注定要如同明珠拂尘一般,恢复真正的三皇子身份。
起先得知容妃生这等怪病时,福金也不敢对乔旧抱有什么希望。
毕竟为了维护皇室的名声, 天子大可以隐瞒下这桩事情, 用了他的血, 再打赏他送出宫就是了。
可眼下却不同了。
因为乔旧不仅献了血, 他还奉上了一盒香粉。
彼时少年是带着腕上的伤口, 面色苍白地前来为叶平华陈情。
倘若叶平华是因为献香的缘故才遭到了罢黜,那么乔旧希望天子看在他救了容妃一命的情分上,宽恕叶平华。
因为给叶平华香粉的罪魁祸首是他。
少年献给容无殷的这盒香粉比沈慕幽身上的香气还要像,比叶平华第一次献上的香粉都还要像。
是那位成为天子心魔一般的元后身上才有的香气……
亲自安置好少年休息的地方, 福金又擦着汗匆匆往朱翠宫去。
天子眼下去了那朱翠宫,却不知待容妃又是如何态度了。
朱翠宫中,宫婢仆妇皆被遣退至室外。
室内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容妃脸色煞白,哆嗦地看着眼前的天子,她想要同他求饶,可声音却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爱妃如今可以和真正的麟儿团聚,爱妃可还高兴?”
容无殷擦了手,朝容妃看去。
“陛……陛下……”
“你要把容锦怎么样?”
“容锦?”
容无殷将帕子丢给了小内侍,语气低沉道:“我也舍不得容锦但是……”
“但是,将他封侯可好?”容妃迅速接过他的话。
“他毕竟,是我们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容妃此刻脸上是深深的痛苦,仿佛容无殷只要说一个“不”字,她就宁可替容锦受过。
容无殷打量了她一眼,觉得很有意思。
她不爱亲生的儿子,爱捡来的儿子。
命运的安排,真得很有意思。
似乎想到了什么,容无殷道:“好。”
他封容锦为信阳侯,然后呢?
然后看着自己那心机深沉的亲生儿子如何将自己宠爱的养子千刀万剐?
容无殷笑了。
这样很好。
这样也许温媗会很高兴吧?
看呐,看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是多么的下作、恶心。
真正的三皇子被认养回天子膝下。
整个朝野都为之震惊。
众人最震惊的不是这种事情的发生,而是天子的选择。
且不说假三皇子如何,这真三皇子恢复身份之后,朝廷的格局必然要发生巨大的改变。
一时之间,真三皇子搬入了新府邸后,门庭若市,拜访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新的三皇子府比乔旧原本的乔府还要气派几倍。
而当中的仆人有一部分也是乔府原本的仆人,仿佛是一夕之间从地狱到了云端。
他们人人心中都颇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感,对眼下的真三皇子心中除了钦佩,更是隐隐感到自豪。
木荷便是其中一个。
不过她眼下升了职,被调去膳房专程送茶水去了。
姑姑让她去给三皇子送茶水,她更是激动到冒汗,认认真真地端了茶水往那客厅里去。
只是她立在了客厅门口,正要往里迈步子时,脚却不自觉地顿了顿。
木荷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谁能告诉她,客厅里怎么会有一具尸体?
而且……而且背对着她的三皇子正对着那具尸体,似乎在细细感受什么。
掠过尸体周身。
鼻息间充斥着阴暗令人作呕的尸臭。
这人的面庞上生了蛆,恶心到看一眼都会让人做三天噩梦的地步。
可乔旧却贴得极近,目光掠过了他的唇齿口鼻。
真脏。
他苍白的脸上神情愈发不可捉摸。
这么脏,她竟还会当做是自己,将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
和“他”相比起来,少年眼下竟然瞬时就变得既不低那么贱,也不那么肮脏。
她连这么脏的秽物都不嫌弃,必然要对他生出旁的心思罢?
叫他一声哥哥,或者攀附他的权势。
她那样贪婪,必然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亦或是……同那些女子一般的下作心思?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洁白的手指抚过那张腐烂的脸,仿佛还能察觉出一丝她的气息。
就差一点,她就被别人给弄脏了。
好在这只是个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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