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鄀医术和毒术天下闻名,南鄀大夫千金难求,又是南鄀皇帝贴身带的,医术比太医院院判只强不弱,这里离太医院远得很,近火近救,让南鄀的人瞧瞧也没什么。
说不定这是南鄀皇帝要借此契机向他们陛下示好呢。
江怀逸淡淡说:“你们跟着便跟着。”
谢才卿急了,脸色发白:“殿下……”
另一头树荫幽径处,福安在后头大汗淋漓地追萧昀:“陛下慢些!”
“你怎么回事!”萧昀火急火燎地走,怒不可遏,“朕怎么跟你说的,他那样儿了,你不拦着,你能让他进宫?!他来找朕你不备轿你让他走?!你不陪他你跑来告诉朕?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陛下恕罪!”
福安也万万想不到陛下对谢才卿重视到这地步。
“人呢,不是说在御花——”萧昀东张西望地找,脚步猛地一顿。
对面一群宫人簇拥着江怀逸。
他一身白袍在一堆红花绿草里太扎眼了,一眼就能瞧见,他这会儿正背对着自己,往反方向走。
江怀逸横抱着个人,那人垂下的衣袂也是金丝缀白的,和江怀逸如出一辙,乌黑的发倾洒在江怀逸臂弯里,搭在江怀逸脖颈上的手白皙如玉,修长而指节分明。
乍看宛若神仙眷侣。
萧昀心头莫名浮上不祥的预感,大步流星追上。
宫女太监们陡然见着来人,惊慌行礼:“陛下万安!”
不远处的江怀逸压根没停,不知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
萧昀一点儿没管宫人,朝前喝道:“江怀逸你给朕站住!”
身前江怀逸脚步一顿,谢才卿往日乌黑沉静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心道糟糕,心提到了嗓子眼,挣扎着要就跳下来,江怀逸被萧昀指名道姓,怒火中烧,冷笑一声,非但没放人下来,反倒抱紧江怀楚转身。
萧昀猛地看到江怀逸怀里自己找了半天没找着的人,脸色倏然黑了下去,一时火冒三丈,几乎七窍生烟。
“陛下有何贵干?”江怀逸冷冷道。
“人给朕放下!”萧昀道。
江怀逸冷淡道:“状元郎身体不适、腿脚不便,孤带他去看南鄀太医。”
“陛下……”谢才卿眼巴巴看着萧昀,挣扎着就要下来。
江怀逸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谢才卿霎时不敢动了。
萧昀眼见谢才卿都乐不思蜀了,居然乖乖让江怀逸这样抱,江怀逸狗胆包天,居然敢碰他的人,腾地火起,眨眼燎原:“人放下!他还用不着南鄀操心!”
江怀逸讽道:“孤来访北宁,这难道就是北宁的待客之道么?”
谢才卿心急,暗中拽了拽江怀逸的袖子。
江怀逸看都没看他,冷冷盯着萧昀:“我放下了,他不舒服,你就让他走回去?陛下待朝臣,未免苛刻了。”
萧昀已经大步流星行至他跟前,语气神情同样冷:“谁说让他走了?朕说人放下。”
江怀逸笑了,低声讽道:“孤体恤状元郎罢了,陛下何必斤斤计较?为这点事和孤争抢,未免小儿意气。”
萧昀忍无可忍:“去你妈的小儿意气!这他娘的是朕的媳妇儿!”
他唾沫几乎要溅到江怀逸脸上。
江怀逸暴怒,就要发作,慢一拍听清他说什么,怔住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承认。
谢才卿愣了愣,眨眼反应过来,脸红得彻底,又慌又急。
那边那么多宫人也不知道听到没有。江怀逸显然也被萧昀厚颜无耻的程度惊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额上经络暴跳。
谁是他媳妇儿,这是他南鄀的小王爷。
“枕边人?我竟不知北宁皇帝还有狎玩臣子的癖好,当真大宁史无前例的皇帝。”江怀逸道。
萧昀嗤笑:“朕也不知南鄀皇帝有惦记人妻的癖好,当真道德模范,万世师表。”
江怀逸脸色铁青:“你……”
谢才卿心惊肉跳。
“你放不放?给你脸了,宴上受了气,这会儿借题发作气我?”萧昀冷笑,“真以为弥罗那老头能踩朕脸上?朕不打你们是朕仁慈朕孝顺老人家朕懒得打,不感激还蹬鼻子上脸了,你放不放?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陛下!”谢才卿道。
“心肝儿别怕。”萧昀眨眼变了副面孔,温柔哄着。
抬头又冷笑道:“我数到三。”
江怀逸气得浑身发抖。
谢才卿转头看向江怀逸:“殿下……”
萧昀懒得数了,一秒都不愿意谢才卿在江怀逸怀里多待,直接上手抢,硬生生拨开甩掉了江怀逸的手,将谢才卿抱在怀里,把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终于舒服了,低头看着自己的玄衣和谢才卿的白袍,眉梢一提。
这才配。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懒洋洋地看江怀逸。
谢才卿:“……”
他再次意识到了个人力量的渺小。
身后小径上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过来。
见谢才卿还在抱歉地看江怀逸,萧昀不由分说拨过他的脸,叫他只能看着自己,横抱着人转头就走,留下呆若木鸡的宫人,和听见皇帝和南鄀国君起了争执最先赶过来帮皇帝、却瞧见陛下堂而皇之抱走状元郎的刘韫。
“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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