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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见江怀楚又抱了不少公文文稿,立马伸手去抢,语气骤然严厉:“去了就别看了!你这一天天的怎么行?身子要扛不住的,旁人哪像你这样,你倒好,通宵达旦的……”
    江怀楚背过身,不让她抢,语气坚定:“最后半个月了,我得处理完。”
    太妃和他僵持了会儿,也知道他表面温和乖顺,实际难以动摇半分,叹了口气。
    小王爷从不让她看,她也知道他肚子肯定大起来了,眼下又是盛夏,南鄀又在南边,气候比大宁热上不少,她自己都穿起了薄纱,小王爷却还在穿厚重的绸缎。
    他耐热怕冷,倒还好,不难受,只是宽松的衣裳、厚重不透的衣料和系得微松的腰带,估计再过半月也遮不住他的肚子了。
    她这岁数,见过不少有孕之人,都是这样的,头三个月不大显怀,一进入第四个月,肚子就开始疯涨。
    小王爷自己也有主意,一回来就闭门不出处理这几个月积压的公务,同时预先料理接下来几个月的事情,几乎没一刻休息。
    他和她说,他打算满三个半月就到弥罗山庄隐居,直到生完再回来。
    外头管家来催,说马车备好了,江怀楚朝她点了下头,抱着公文文稿往外走。
    太妃在身后看着他的越发清瘦的背影,心下微微难受。
    从大宁回来后,小王爷性子越发安静甚至闷了,虽然依旧见人三分淡笑,却不比在北宁时那么生动真实了,戴回了从前当端王时用人皮面具,又变回端方矜持、高不可攀的端王了,人平静无波,看似令人如沐春风,无形之中却透着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人像个头顶的月亮,月华清透柔和,实际遥不可及。
    这是他的身份对他性子、举止无形的要求和约束,没有办法的事,他本来想什么就不爱跟人说,自己也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眼下也只有和他聊孩子,哄闹着要摸他的肚子,他才会恼羞地瞪她。
    ……
    马车上,四下无人,江怀楚红着脸,慢慢抬起放在一边坐垫上的手,轻轻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那里的弧度一天天越来越弯,手紧拢上去,凸起明显,摸上去,也能感受到明显的曲度。
    江怀楚别开视线,看了会儿帘外繁华的街市,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头,看着那里。
    他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和它和谐相处,看着它从什么也没有,一点点变大,今天比昨天又大一点,又凸一点,不知不觉凸起来这么多。
    他看了不少医书,他的肚子比寻常三个月的还要大上一些。
    它在飞速长大,好奇妙的感觉,生机勃勃,一个小东西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着他。
    只属于他的小东西。
    照这个势头,也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半个月。
    江怀楚嘴角不自觉噙了一丝笑,修长细白的指尖戳了戳它,小东西像是顶撞报复似的,他喉咙又涌上一阵干呕的欲望,江怀楚已经习以为常了,抿紧唇咽下,等平息下来,低声训道:“还挺嚣张。”
    这话像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滞了滞,眨眼散了,脑海里那个斜眉入鬓、五官浓墨重彩的含谑男子也随之一起消散了。
    江怀楚面无表情。
    倒真像是他欠他似的,他不折腾他了,换个小东西天天折腾他提醒他,生怕他忘了。
    记着有什么意义?明明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
    弥罗山庄在南鄀境内,坐落在离京都不远的弥罗山上,从京都坐马车过去也就两个时辰的路途。
    因为弥罗山庄和南鄀的关系,各国人只要携带弥罗山庄的令牌,经过了南鄀守军的盘查,确保不会对南鄀造成威胁,就可以前往弥罗山庄。
    弥罗山庄分布在各处的眼线也会暗中盯着这些人,防止他们居心叵测对南鄀不利,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有这条规矩在,各国来南鄀去弥罗山庄的人,都安分守己得很,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界上,弥罗山庄又以暗探杀手闻名天下。
    这些外来人只被容许去弥罗山庄,若要去守备森严的京都,还需由京都官府审批许可。
    马车驶在平滑开阔的山道上,马车里,萧昀吹着流氓哨,掀帘子看着外头郁郁葱葱的景:“谢小爷,本公子好多年没来这儿了。”
    谢遮谢小爷看着兴高采烈地跟出来踏青郊游似的萧昀,表情一言难尽。
    当初他劝是劝了,萧昀没过一个时辰上朝时就宣布要御驾亲征攻打南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更没想到的是,安逸了好两年的文臣正抱住萧昀的大腿吵吵着国不可一日无君,死也不肯让他再御驾亲征,髀肉复生的武将还在想办法提起都快生锈了的刀枪,兵部正在从各地方调兵,拍着胸脯向皇帝保证两个月后肯定能完成军队调集,发兵南鄀,五个月后肯定能行军到达南鄀边境,大展大宁雄威,皇帝和朝臣纠缠了几天,又花了大半个月火速安排好了之后半年的朝政,自己就带着八千精兵偷偷摸摸离京,直奔南鄀了……
    把文臣、武将、大军都丢在了身后。
    他可以想见第二日满朝文武发现皇帝不见了的惊悚。
    萧昀只带了他,还有几个和谢才卿关系好的臣子。
    年轻的倒还好,刘韫那把岁数了,被萧昀折腾得骑了大半个月的快马,屁股被马蹭破、长痂,又蹭破,如此反复数次,都已经长茧了,他们总算花了不到一个月就赶到了南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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