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楚倏然攥紧茶盏,太妃心惊肉跳地从他手里抢过茶盏,生怕他一怒之下捏碎了划破了手。
老庄主暗咳一声,无比汗颜,心里寻思他这上梁也不歪啊,怎么萧昀能歪成这样?
是这二流子重孙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楚楚现在可怀着孩子呢。
老庄主佯震惊,又和萧昀插科打诨了一阵,才深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那他是你什么人啊?”
“自是心仪无比的床伴,实不相瞒,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萧昀似乎颇为惆怅地叹感慨了一声,“一日不见,孤枕难眠,所以还请太爷爷快些,成全了昀儿。”
太妃扶着他手臂,小声道:“消消气,消消气。”
江怀楚冷着脸:“我没生气。”
太妃一言难尽,小的的气人功底和大的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老庄主咳了半晌,心道这二流子也不宠楚楚啊,更不能暴露蛛丝马迹给楚楚添大乱了,道:“那你总不可能就为了个床伴来南鄀一趟吧?”
萧昀懒散笑道:“还是太爷爷了解昀儿,找他是顺便,两全其美,昀儿主要是来攻打南鄀的。”
太妃又吓又慌,紧张地看向身侧一脸黑沉的小王爷,生怕他又晕了过去。
江怀楚摸着肚子。
似乎知道他爹有多讨人厌,小东西生怕替他爹背锅被另一个爹爹或者舅舅辣手打胎,终于乖乖巧巧服服帖帖了,没有一丝动静。
江怀楚脸色一阵青一阵黑。
他要萧昀的孩子,才和萧昀无关,反正该拿的他都拿到了。
现在弥罗山庄遍布天下的情报网都是他的,老庄主的兵符也给他了,弥罗和南鄀合军五十余万,还怕个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的萧昀?
更何况他是守城,萧昀是攻城,攻城比守城难数倍,南鄀只有一个城门,他有五十万大军在手,守一个城门,固若金汤,就是萧昀百万大军来了,没个几月也攻不破,兔死狐悲,别国也不会袖手旁观。
北宁距离南鄀数千里,粮食运输是个大问题,军队行军也要时间,萧昀想打南鄀,就得做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
这还是远的,萧昀如今最多只有几万骑兵,能不能待得住还是问题,别被几国截杀,灰溜溜突围回去了。
外殿老庄主佯惊慌道:“怎会突然想打南鄀?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南鄀与世无争,兵力衰弱,威胁不到你……”
萧昀懒懒道:“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不会叫你为难,不是来问你借兵的,也知道你不肯借。”
老庄主尴尬地嘿嘿一笑。
萧昀把玩着酒樽,漫不经心道:“虽然你是我老祖宗,但我也不叫你帮我打南鄀,你只需像以往那样,袖手旁观也不帮南鄀即可,南鄀二十万大军,我最后打不打得过,你都对南鄀仁至义尽了,犯不着愧疚,大宁泱泱百姓也不至于戳你脊梁骨骂你胳膊肘往外拐。”
老庄主抹了把汗:“……你倒是为我考虑周详。”
“太爷爷只需帮我找到谢才卿,另外收留重孙住半月即可,在南鄀,重孙只信得过您,您若帮我这点小忙,”萧昀意味深长一笑,“大宁列祖列宗便不会怪您了。”
“原来只有这两件小事……”
“太爷爷答不答应?”
老庄主大笑:“……来来来喝酒!”
萧昀也大笑,陪老庄主痛饮,深夜才醉醺醺地回去,走着蛇形,笑吟吟地指着谢遮:“老子马……马上就能知道谢才卿的下落了。”
他说完这句,就倒下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萧昀在一阵剧烈颠簸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对上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谢遮,按了按涨痛的太阳穴:“……朕这是在哪儿?”
谢遮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萧昀茫然:“怎么了?”
谢遮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犯上地拍在了萧昀松松垮垮的襟口。
萧昀头疼欲裂,一时没回过神,胡乱抓过纸,扫了一眼,本来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凝固了,眼睛倏然瞪了起来,五官大开大合,过了几秒腾地坐起,就差破口大骂了。
纸上只有太爷爷嚣张至极的四个大字“驱逐出境”。
“操他妈!老子在哪儿?!”
萧昀声大如炸雷,谢遮面无表情地掀了帘子,他们这会儿早就下了弥罗山,都快到南鄀边关了。
周围是行军的欻欻声,太爷爷一个都不肯借给他的弥罗私骑成百上千整齐划一地“护送”他们离开南鄀,一行浩浩汤汤,甚为壮观,沿途无数南鄀百姓围观,正是做午饭的点,他们过于安静的、眼神幽幽地盯着被骑兵重重包围的马车,就差朝他们砸鸡蛋菜叶了。
“怎么会这样?!”萧昀抹了把脸,一晚上不省人事,小胡茬都出来了,他一脸匪夷所思。
谢遮越发幽怨:“微臣也想问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微臣,大半夜被人扛着光溜溜地扔了出去。”
“……”
第83章
萧昀坐在那里,脸色两阵青两阵白了好半晌,暴喝道:“老子他妈上了那个大忽悠的当了!”
“……不是太爷爷么?”谢遮生无可恋说,“怎会如此?”
萧昀脑内昨晚断片前的记忆飞速闪回,他问老头答不答应,老头大笑扯着他,说,来来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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