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这家的张弛张大人,可是畜牧部的大人,天天研究鸡鸭鱼肉的,估摸着是天天吃肉的。
她老婆子还给张大人投过票呢。一个大铜板!
于是,装好了银钱进钱袋子,塞进衣服里藏好,这才继续去找孙子孙女。然后,在美食街巷子口找到了两个人。
“祝篱,祝山,你们怎么还不回家!”,老妇人气冲冲的过去,但显然孙子孙女并不畏惧她,还笑嘻嘻的道:“祖母,你昨日不是说想吃酱油炒饭吗?我们在这里给您买呢。”
老妇人的心就瞬间暖洋洋起来,又心疼银子,正要说不吃,就见卖炒饭的,竟然是两个跟孙子孙女一般大的孩子。
这么小,就要在过年这天出来摆摊,实在是可怜,她虽然泼辣,但是心地还是算好的,于是便没不要的话,还多点了几个菜。
其中一道菜,就是铁板豆腐。她是豆腐起家的嘛,自然是要点一道的。她想,待会这两个孩子做豆腐的时候,她也要指点一二,也好美味些,说不得两个孩子学会了,将来这里的客人也会多点。
至于她自己,她祝阿婆早就只卖豆腐,不做豆腐卖了。
哎,就当做是积德吧。
但接下来,她却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瞧这两个孩子了,不,准确的是一男一女中的小男童。
只见他手起刀落,卡擦卡擦,切切切,那豆腐丝又平整又细,还没断!这一手刀工,绝对就不容小觑,她瞬间收起了轻视之心,问道:“小子,你这一手刀工,怎么练习的?”
丹青就呆萌的抬起脸,想了想,道:“就是,不断的练习吧?”
师父已经带他杀过好几个人了。
师父说,杀人的时候,手一定要稳,不然,以后要是失手了,死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的手一直都是稳的,切人脑袋,切豆腐,都是一样的稳。
祝阿婆还以为他是专门练习切豆腐练习的,就道:“哎,想来你练习的很辛苦。”
丹青就摇头,“师傅说我天赋高,手很稳,我也是学的最快的。”
丹朱就在旁边夹起一块不用切的豆腐放上去煎,再将弟弟切好的豆腐丝点缀,最后放上从宫里顺出来的调料,一样放一点,道:“阿婆,做好了,一共十个铜板。”
祝阿婆就掏铜板,祝篱和祝山接过豆腐,跟丹青道了一句谢,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丹朱和丹青也准备收摊,他们两个吃货,今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来出摊一次,自己也卖卖东西。
倒是没卖出去多少,自己吃的却多,许是他们吃的太香了,吸引了两个孩子过来,也想着买。
丹朱一边收摊,一边道:“你说,咱们要不要写信给阿爹和阿娘,也让他们来京都啊?雪生先生说,可以给阿爹阿娘申请一个宅子。”
丹青点点头,“阿姐你写信吧。”
他回去还要跟着师父去练武呢。丹朱就摸摸他的头,小声的问:“阿青,你害怕不害怕?”
害怕什么?
丹青不明白,丹朱就直接问:“杀人——你真一点也不害怕?”
丹青点头。
“没什么怕的吧?杀什么,不都是杀么?阿姐,师父说了,杀的是坏人,不用担心遭报应。我将来是要做将军的,是为了保家卫国做准备,问心无愧。”
不过,对他而言,杀人跟杀猪,确实没什么区别。他还叹气道:“因为我不怕,所以师父还跟皇太女殿下说了,请皇太女殿下写了一本什么心理指导书给我,师父每日都跟我说呢。”
有点无奈,他只想多练习一会武功,而不是听善良和美丽。
丹朱也叹气,道:“那我们七天就传来摆一次摊吧?”
丹青这才高兴点,“嗯!”
他喜欢摆摊,也喜欢切菜,一点点切,一点点剁——比听师父在家里念经般上心理疏导课好多了。
而另外一边,祝篱远远的回望了一眼丹青,再转头跟祝阿婆道:“祖母,回去,我也用豆腐练习刀工吧。”
祝阿婆好险一口豆腐卡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咽下去,骂道:“老娘起早贪黑送你去读书,还花那么多银子给你上劳什子补习班,你却要切豆腐?”
祝篱摇头,“祖母,你看刚刚那个人的手,多稳,先生们说,我学外科,给人开膛破肚的时候,手也是要稳的。”
祝阿婆就真震惊住了,“什么!!!你学的是外科?你阿娘和阿爹不是说你学的是认药吗?”
祝篱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也出卖了阿爹阿娘,连忙牵着同样学外科的弟弟跑路,祝阿婆的嗓音便响彻云霄。
不行,她接受不了,开膛破肚,那是人做的吗?!反正,自家的孩子,她不允许!
——这便足以见证,于此时的京都,大家都希望别人能学开膛破肚的医术拯救自己,但是,自家人学,便不被认同。
……
禹国这个年,四处都是喜庆的。
去岁风调雨顺,无论是耕种的,养殖的,还是从商的,在各家厂里做事的,都攒下了银钱。
于是花起来也大方,街上人流很多,不过,铃州跟徐州,却因为邻近鲁国,多了一大批穿着破破烂烂衣裳的流民。
都是从鲁国过来的。
这一年,铃州和徐州特意没开边禁,来了就过,不过,也不给粮食,只给指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