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顿时哽咽的小声哭起来,将一口饭给孙子喂下去,用近乎虔诚的语气道:“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一百个人,挤在一起,吃着一点点饭食,却像是吃山珍海味似的,他们身边修路的鲁人打听到他们的情况后,也有几个抹起了眼泪。
“鲁地生我,却要吃我。禹地与我无干,却养我。”
“我便做个叛国之人吧。”
他大哭出声,带起了一群人悲痛的低头流泪。
空子感叹道:“幸我生禹国。”
不过是一州之隔,却是如此天翻地别。
……
“你读书不读?”,铃州城里,一个满脸漆黑的男人拿着根木头棍子打儿子,“啊?老子问你话呢,你读书不读?”
他儿子手里拿着张饼子,一边跑一边摇头,“我就不读!读书还要束脩,但是我现在去盐池,就能赚到银子,我才不去读书呢,亏死了。”
他老子被气得要死,骂道:“蠢才,蠢才!你才十岁,去盐池采盐也不收你!等你长大了,不识字,没知识,就只配跟你老子一样,做一个苦工,只能做苦力活,你看看别人,就是那个管事,因为知道做那个什么绩效表格,你看看,如今呢?已经是两钱一月了。”
他越想越气,一边挥起棍子,又开始往儿子的身上砸过去。
他的邻居儿子早就被送去了小学里,听见隔壁又闹了起来,笑着搬了架梯子过来,架在墙上,然后爬上墙头跟他道:“哎啊,你有这个觉悟,还逼着你儿子做什么,不如自己去夜校里面去读书。”
那汉子本在气冲冲的打,闻言却立马停了下来,道:“你说什么?”
邻居就道:“你不知道吗?如今都传开了,我们铃州城里,要开一家夜校,专门给我们这种白天要去做事,晚上有时间的人读书。”
教字,也教一些基础的知识。铃州是盐厂多,所以基础知识,教的就是关于盐的知识。
“到时候,我是要去的,你有这份上进心,自己去不也正好吗?”
那汉子就高兴极了,“行行行,到时候我们一起,你可要叫我啊。”
邻居点头,看笑话般的指了指男人的儿子,“那他呢?还去读书不读?”
汉子就呸了一句,“读什么读,既然他不愿意读书,那就不读了,大不了我和他娘再生一个,从小就培养,这个大的,呸!就直接废了。”
邻居哈哈大笑出声,对着目瞪口呆的吃饼小子道:“这回,不是你想不想读的事情了,而是你阿爹不愿意送你了。”
不过,给他们这些人,专门建一个夜大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铃州。
“不仅仅是铃州,其他州也是,哎,皇太女殿下恩德,见我们这些人,也有想识字读书的,便专门派了一些先生过来,那些先生,本是教小学的。”
“真是皇天保佑,没想到有一天我这种粗人,也能读上书。”
“嗐,谁能想得到呢——你们还记得,以前铃州穷的时候,咱们连饭也吃不上呢。”
才短短两年,就已经能读书了。
同样的话,在徐州一个纺织厂里散步开来。
“如今,殿下又下了仁政,你们去吗?”,纺织厂里一个妇人道:“我们家的大儿和二女在小学里读书,需要一笔束脩,我家的公公,又常年吃着药,月月的药钱也不少,我是不去了,不过,我劝你们,还是要去。”
如今大家都开始识字了,你要是不认得字,难道是要做睁眼瞎吗?且纺织厂里的活,是需要眼睛的,等年岁大了,老了,看不见了怎么办?
等死吗?
不得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存点银子啊?想要多的银子,就要升管事,想升管事,就要认字。
这人说着说着,就又叹息了一声,“我怎么就没赶上这种好时候。”
她觉得自己生早了。
然后问身边的人,“哎,李迎春,你想去吗?”
李迎春,就是之前唐阿爷的儿媳妇,跟丈夫析产分居之后,就毅然决然的来了徐州。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有了第二个人生。
她用银子买下了一个小院子,还养了一只猫。白天,她来纺织厂里做事——做事也不是只打算一辈子做这个,而是想要学点本事,然后慢慢的往上面升。
她认得几个之前那种复杂的字,如今,简单的禹字,也认得全,下个月,就要升管事的了。
不过,她想去做成衣。
她现在的管事就要去成衣铺子了。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我们纺织厂,也是一样。从种麻,收麻,养蚕,织布,我们都要了解。然后,制成的布匹,就要去做衣裳。这时候,又是刺绣,裁布,款式,色彩,等等。”
李迎春目前还只会织布,所以她要在纺织厂在干一年才能被调去成衣铺。
跟她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敢轻松,自然要去夜大读书的。
毕竟,夜大里面,有专门的纺织厂知识。
她打听过了,有服装设计课,还有什么绘画课,就是画画的。
用的也不是毛笔画,而是一种叫做铅笔的东西。那铅笔是最近才送到徐州来的,听闻,是用什么石墨和黏土制成,很是好用,尤其在画画的时候好用。
她咬牙买过一根,画画的时候,果然比毛笔好用,也更容易修改。她想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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