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尧:“……如今新皇英明,广施仁政,正是缺人之际,老先生身子看着康健,为何不回去继续做官呢?”
老者便笑着道:“如今仍然有顽疾,小老儿不敢做官,就怕不能为朝廷尽忠。”
公孙尧看了看他,到底没为难他,放他走了。
然后马上回去跟主将相谋军中种牛痘的事情。
他之前确实没想过让军队种牛痘。那是一种未知的东西,又来自禹国,自然要带点担忧。
他本想着要等着看鲁国之后的天花疫情如何再下定夺,但是如今楚国城里已经有人开始接种牛痘,便也好办了。
他找了几个人,道:“你去带几个接种过牛痘的,去鲁国有天花的城池里试试。”
属下应声而去,公孙尧看着遥远的鲁国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楚皇想要趁此攻打下鲁国,但是大家都知道,隔壁的禹国对鲁国也是势在必得。如今他们都等着鲁国内斗战损,然后趁机一举攻下。
可这块已经被禹国吃的差不多的鲁国肥肉,禹国当真会失手,以至于让楚国得到吗?
……
“自然是禹国能得到。”刚刚离去的老者牵着孙子,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解时事,“鲁国百姓……就好像双城,这些年,已经潜移默化的被禹国影响了,他们知道禹国会给他们带去更好的日子,就好像朝州一般。”
“鲁国甚至出现了童谣:亡也鲁国,望也禹国,亡鲁国,兴鲁州。”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希望鲁国马上被禹国打下来,在禹国手上兴盛。”
他的孙儿想了想道:“祖父,孙儿不懂,为何鲁人盼着亡国。”
老者叹气道:“因为他们过的不好,因为他们看见本该同他们一样苦的朝州人过的很好。”
比起楚国百姓来,鲁国百姓这两年才是最苦的,战乱一直都没停止过,也许对于他们而言,禹国的朝廷军队到临之时,便是他们苦难结束之际。
人一旦有了这种信仰,便再难移除,鲁国的朝廷还没亡,但是在鲁国的百姓心中,他们已经亡了。
“且禹国将鲁国百姓,也看做是自己的子民了。”老者再次叹息一句,“这才是最可怕的。”
此次鲁国天花,朝州城外,虽然鲁国朝廷不准鲁人再往禹国去,一旦这一大批流民再去了禹国,那鲁国几乎就是一个空国了。
但是上有政策,下便有对策。如今,别说他们不允许流民军过去,就是他们允许,流民也是没法子进去的。
禹国第一次,封锁边境了。但是封锁边境,却不是断禹国百姓的绝路,无数的禹医开始聚集在朝州边境,以双城和荔城为界,开始设置了隔离的地点。
凡是得了天花的人,便住进一块块木板隔起来的屋子里去。在里面会有人给你药喝,因为天花是没有药可以治疗的病,全靠自愈,所以你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的命。
不过因为有了禹医照料,鲁国人病愈的机会很大,人死了,便要抬出去火化,这本是在别地会遭到唾弃的做法,在这时候却得到了全部的支持。
人抬出去了,人活过来了,十月到十一月期间,鲁国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活了很多人。
这简直就是奇迹。
至于当时还没有得天花的,会免费得到种牛痘的机会。
又因为毕竟鲁人不是禹国人,所以禹国每天都会命人在城池里宣扬一句话:皇太女念及鲁人在禹亲友众多,鲁人多对禹人和善,所以愿意举国之力,帮助鲁人渡过难关。
如今走到哪里,都能听见鲁人道一句皇太女殿下大恩大德。
老者想起听见的这些话,心中沉沉,“我在禹国的书中看见过一句话,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禹国皇太女便是得道者了。”
如此得到,便让人细思极恐。一个君主,怎么可能会怜惜其他国家的子民,顶多心肠好,为之哀叹一声罢了,可是禹国还是花费如此大的国力和物力,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她认为,这迟早是她的子民。
……
“这天花来势汹汹,倒是去了我不少的钱财。”孙香有些不满意,道:“殿下,您什么时候攻打鲁国?”
折青迅速的夹菜,放嘴里,快速的咀嚼,吞咽,然后道:“快了,十月的时候以为要到明年六月之前,但是如今想来,这场天花下来,鲁国……啊不,鲁州也要着急忙慌的选举一些代表来京都开会了。”
孙香这才满意,带着一股怨气道:“殿下,快些打吧,我这人,小气抠门的很,给禹国的百姓用钱,我倒是不心疼,给鲁人用?顾溪桥来信的时候我看了预支,心都要疼死了。”
然后又给折青倒水,“殿下,您吃慢点,不着急,下午也就排了三四个人,让他们多等一会呗。”
折青摇头,“我待会见了他们,还要出宫去见沈离。”
孙香便也不抱怨了,毕竟皇太女殿下实在是太忙了,累的她心疼,于是便将账本一捧,道:“殿下,您慢点吃,我先走了。”
折青点头,“走吧走吧,今年多赚点银子——我怕明年有大旱。”
孙香皱眉,“是啊,今年不对劲,十一月了,还未下雪……实在是不对劲的很。”
折青便道:“我们的粮食储存还是够一年的灾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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