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被册封大将军王之后,却在后院储了一堆各色的佳人,长袖宽袍,把酒寻欢,把她监-禁在雍凰阁,连面都躲着她不敢见。
那时方知原是个冷血薄情的色-欲-种子。
忽而一阵清风吹过,茶香混合着奶味沁入鼻息,卫姮记起身上的味道了。便又想,他现时既与自己不熟,还是个毒舌的嘴皮子,不放借此问清楚看。
卫姮便说道:“李琰师兄站我身旁,可否闻到奇怪气味?前些时侯我进宫,见太子哥哥将袖子逐渐缩起远离,可是因为我身上味道不好闻?却又是何种气味呢?”
她问出来也很局促,毕竟此刻的少年是她前世后来的丈夫。而那气味也在她心里挂了一辈子,自卑又忐忑。因此眼睛只是望着前边大树,等待回应。
李琰听得周身一震,到了此时竟然方知道,她那个花里胡哨的香囊是怎么来的,原因竟在太子。难怪这之后的开春太极殿前,便见她身上挂着三四五个,像只下蛋的小母鸡。前世“樱桃毕罗”也因着此而起。
一时不知该爆粗还是该心疼地把翘翘抱起来,少年白皙清贵的脸庞上酝起纠结。
可彼时她恁般不知人世心性,断不会去想出这些乱七八糟。是哪个居心恶毒之人,竟给出了这欠揍的主意,从七岁一直挂到二十多岁,扯也扯不掉的香囊。
李琰瞅着小姑娘顾盼闪躲的眸瞳,语调郑重道:“翘翘师妹在乱想什么,可知一个人若不喜一个人,会想出无数种方式想远离。你既知道太子殿下对你无意,不过是卷个袖子而已,再寻常不过。翘翘自带体香,走过之处皆清芬飘荡,这满院子的师兄们缘何围着你转,莫非你看不到吗?”
呼~卫姮心中的大石头忽然落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眼前浮起彼时马车里,孟氏微微蹙起眉头屏息的样子……却原来是这样,叹幼年不识人情。
她又忍不住问李琰:“琰哥哥你,喜不喜欢翘翘的香?”
这问的什么话,这个直肠子的小胖丫头。
可李琰又不敢不说实话,定要叫她今世把心结自此了断,便捋了捋她的刘海,别扭应道:“喜欢啊,怎有人不喜?”
喜欢可你也不让我闻,洗完澡把你香囊藏起来,不是被你咬就是踹下床,冷地板熬一夜。
卫姮抿了抿唇,恩怨两头分,前世的账另算或不算,今世这个小李琰的人情她记一笔了。
卫姮忍不住揪住少年黛青绣云纹的袖子,说:“那琰师兄可走了,谢师兄点拨。”
李琰黑玉般光泽的凤眸里,漾了一丝哂笑:“无须客气,肥翘儿今后别总犯傻。”
肥翘?……
卫姮抚在李琰袖上的手一顿,却便忽然看到李琰腰间的玉扣。
前世李琰的腰带总往左扣,但成亲后卫姮每每晨起帮他穿衣,都习惯往右扣,李琰起先矛盾,过了二三月,之后便都改到往右了。今生他此时并未被自己改变习惯,所以是……?
她心间涌起一个震颤的想法,眼前又浮现那雍凰台寝屋里,男人沉沉压下的身躯和后背的热。
所以……也就是眼前的人也已经是后来的那个了?那么此刻对自己的态度是什么,便很好理解了。一边不愿搭理,就是厌倦吧,想自此甩开,一边却又矛盾于良心自责。
呵。
卫姮忽然扬声叫了句:“李琰!”
分明仍是幼女津甜的嗓音,怎的语调与底蕴却如灵魂深处般的熟悉。
李琰正欲下台阶,听得恍惚一震。
那棱角分明的清俊脸颜上,神情再莫更熟悉了。
回头看,卫姮弯起娇赧而明亮的桃花眸:“琰哥哥,翘翘觉得你真好。”
见他被甜得发麻,修挺背影离去,又逐渐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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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操场旁,巫旋正百无聊赖地练着武功把式。方才见公子与小夫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地说着话,巫旋心里竟生出了老妈子般的用心良苦。
须知公子现在年少,不通风情,可他年遇到了夫人后,心里是有多爱夫人。整颗心都被夫人吊着搁不下,就连杀人时还能突然嘴角哂笑。
他若笑着,夫人一句话可让他凛眉气得七窍生烟;他若怒着,夫人一个笑可叫他如冰霜融化,偏还就是强装不承认。不过不承认也没法,整个齐国公府三房院里与折冲府营房,就没有一个人不知晓。
巫旋可记得新婚头一年,有次公子不知何事惹了夫人生气,为了讨好夫人,愣生生不管夫人怎么赶,都硬赖在她房里打了七天的地铺。后来许是悟出了道,说出了几句甜言蜜语,两个人便又在寝屋里柔情蜜意,恩爱了大半宿不停不歇。
别问巫旋怎么知道的,实在那动静过大,而巫旋自幼近身随侍公子,对公子所长更无有不知。
所幸老夫人大半年都不在,他那个小院子也平素少有吵扰。
便后来册封了大将军王,为着迷惑新帝的注意力,宁自己在鸣鹤堂环抱美人,惹得夫人误会生气,抱了个麻辣汤锅顿顿吃。他为着夫人肯出关,也要将夫人如珠玉珍宝般护在雍凰台,忍着不对她解释,嘱咐自己将她安然送到关外的情敌手中相护。
这是有多爱了,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惜公子已经去了。
现时的小公子这般冷漠不通窍,夫人再又是姣美绝尘、众星捧月,不晓得它年还看不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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