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襄没有出声,好半晌才撑起身体,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一股苦涩味道。
他拿起枕边的玉佩,眸色幽深,手中力道也越来越紧。
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手也高高扬在了半空,一副要狠狠砸下去的样子。
屋外的师禾只听到里面清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四分五裂了,他脚步微抬,最后到底是没动。
直到慕襄叫了他的名字:师禾。
师禾走进去,只看到一地的碎瓷片,打碎的是药碗,而慕襄枕边的玉佩已经不见了踪迹。隔着衣服,也说不清楚是戴上了还是放在了别处。
两人对视着,慕襄率先别开脸,声音依旧低哑:这事孤就当没发生过。
好。师禾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
叫小二弄吧。慕襄垂眸看着,别伤着手。
师禾也没拒绝,只是下去叫后厨重新熬了一碗汤药,还顺带拿了一块蜜饯上来。
不是说影响药效吗?
药方不同。
慕襄自然不信,但还是在冷哼一声后引下一大碗汤药,再将蜜饯放入口中,缓解药膳带来的苦涩。
随后他的思绪便陷入了思虑之中,刚刚起来才发现,现在已近傍晚时分,也就是说他昏睡了大半天。
昏迷前的记忆倒是也有,但慕襄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对那两句话反应如此之大,他确信今日之前从未听过。
殿下今夜可回宫?
不。慕襄回过神来,都出来了,总不至于就带只兔子回去。
那只金辰兔就在角落的笼子里,抱着白菜叶啃得津津有味。
又休息了会儿,两人才一前一后出了客栈,来到了闹市之中。
夜间的人群比白日只多不少,各家各户都挂上了各种好看的灯笼,因着灯笼外形颜色不同,于是连光都是五颜六色的。
这条主街上人太多了,人挤着人,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彼此踪影。
慕襄瞳孔微缩,站在涌动的人群中朝四周望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一见,看见国师朝哪去了吗?慕襄问着暗卫。
回陛下,国师大人朝南街去了。
慕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去追,颇有点孤单之感,与人群格格不入。
他随意找了个餐楼,趁着刚好有人离去要了个二楼的雅座,两扇屏风将他与旁人隔了开来,左边正对着楼下闹市,这里夜景不错,能将这条街上的繁华热闹揽进眼底。
晚膳还没用,他便叫来小二:你家特色菜都端上来。
小二有些诧异:这位客官,咱家店菜量大,您若只有一人,怕是吃不完。
慕襄淡道:你只管上。
小二见他不听劝,也就识趣地退下,反正看穿着是个有钱的主,也不怕吃霸王餐。
待小二走后,暗卫没忍住开口了:陛下,您没带银子。
孤知道。
带银子的走了。
慕襄眼底阴郁,师禾要是不回来,他就把这玉佩当了。
身后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眼底的阴沉。
这慕襄也就是个窝囊玩意儿,以前住我家跟个瘦猴一样,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坐上了那个位置。
后面这道声音略小:哎,也不能这么说,能坐上那个位置多少有点手段,我爹本来都以为太子坐定了!你知道的,我家就靠着那点油水过日子,这太子上位以他品性肯定是要彻查的
让你爹放一百个心,这慕襄肯定是没什么胆子,本来就没几个人支持他上位。
光天化日之下议论当今帝王,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都是直接用的名字,皇室之子的名讳本就少有人知道,别人听了也都一知半解。
议论之人其中有一个是慕襄母家于家的三子于书闵,也是幼时他尚住在舅舅家时,对他态度最为恶劣的那一位。
慕襄只是轻轻敲了下桌子,屏风后的那道桌子便突然掀了。
一见,回来。本来还想打人的暗卫转头回来了,她完整的面貌终于浮现眼前,看模样竟是名女子,不过声音听着倒是雌雄莫辨。
是!
师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慕襄坐在主位上吃得淡定,周围几个气势汹汹的世家子弟将其围成一团,小二好声好气地劝说着和气生财,旁边雅桌的饭菜倒了一地,桌子碎成两半。
慕襄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你爹难道没教过你,妄议当今圣上是要掉脑袋的吗?
于书闵吓了一跳,只觉得面前之人有些眼熟,但还是镇定道:你胡说什么?谁听见我妄议圣上了?不是你谁啊,刚刚那贱/人呢?叫她出来!敢掀我们桌子没胆子露面?
慕襄眼底阴鸷一闪而过,突然听到师禾的声音:妄议圣上,该当死罪。
众人都转了头,和于书闵一起的那位也叫嚣道:不是,你又是谁啊?
于书闵看见来人腿都在打颤,他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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