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车窗之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头的雨水渐小,突然间一阵浓稠到看不清十米之外的雾气悄然出现,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闻泽宁盯着先前经过的巷子口,总觉得被雾气掩盖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叫。他左右看看,没有任何参照物,却总觉得这地方不是老蒙特的酒馆之外,他们最初将车子停下的地方。
闻泽宁仔细地回想最开始醒来那会儿,车子外头的景象,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场景。
闻泽宁觉得自己想了很久,但实际上仅仅是薄荣将衣服穿好的几分钟。
薄荣拉了拉自家伴侣的手臂,问他:“老师,咱们要回去了吗?”
闻泽宁“嗯”了一声。
依然盯着浓雾出神。
“这些雾,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闻泽宁好忽然想起老蒙特的话。
“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闻泽宁在自己的脑内搜索资料,却没什么结果。闻泽宁直接开门下车,按照记忆朝着老蒙特的幸运酒馆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应该有酒馆的位置,只有一堵墙。
红色的墙砖斑斑驳驳,墙角生出半米高的杂草,显然这地方有些年头了。
闻泽宁顺着红墙前后看看,浓雾遮挡住了远处,红墙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与雾气融为一体。
闻泽宁看了许久,重新回到车内,看着好整以暇等在车内的薄荣,不禁疑惑:“你究竟是谁?”
不等薄荣回答,闻泽宁将他的领口揪起,道:“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刚刚还笑得良善,仿佛闻泽宁熟悉地薄荣,忽得从腰间伸出两只手,从腰部将闻泽宁搂住。
祂张开双唇,露出蛇信一般分叉的舌头,在闻泽宁的脸颊上轻舔,又迅速离开。祂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用着古怪的腔调回答了问题。
“我是你的伴侣,我们是合法的夫夫,你是我的。”
闻泽宁想说自己结婚的伴侣是个人类,而且结婚只是缔结婚约,并没有从属关系。
但还不等闻泽宁开口,那犹如破落风箱的嗓音,就再一次强调了所有权。祂好像很暴躁,很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所有权。
“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只是一个小偷!”
闻泽宁皱紧了眉头,想安抚一下这个暴躁的家伙,可他又被这怪物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手,将双腿给抱住了。凌空腾起的失重感让闻泽宁没缘由的心慌,再看见祂搂着自己的手臂,露出青红相见的皮肤,闻泽宁一时间忘了刚刚要做什么。
祂黑金色的竖瞳望过来,闻泽宁瞬间能察觉出骨血之内,隐藏于远古传承之中的恐惧快要占据他的意识。
闻泽宁闭紧双眼,就好像这样做能把眼前可怖的景象忘记一般,但却依然能在脑海中重现刚才的景象,他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
“宁宁。”祂突然用低沉地嗓音呼唤着。
闻泽宁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这种亲密的“互动”令祂安分了不少,即使是闻泽宁不用精神力,也能察觉的安静。
雾气越发浓厚,被怪物搂着的姿势很奇怪,不过这份珍视自己的感觉却很真实。
恐惧感消失,闻泽宁也渐渐忘了挣扎与抗拒。
闻泽宁精神稍平,放柔了声音问祂:“你叫什么?”
只是还没等那怪物回答,属于薄荣的脸庞上,出现了一双黑瞳,他茫然地看向自家伴侣,下意识地将脸颊贴了贴。
“老师,我们怎么在这里?”
还在自家伴侣怀中,结果想得还是是另外一个祂,这令闻泽宁不自觉地尴尬地笑笑。
“我也不知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闻泽宁觉得自己对薄荣的时候有些敷衍,甚至下意识地忽略了想要和薄荣问清楚的事情,忽得找回的恐惧,让他发现自己记起了一些事情。
雾气随着天色变得昏暗,小汽车的车灯不怎么能照亮前路,不过也足够让闻泽宁和薄荣感觉到安心了。
车子内气氛安静,不管是薄荣还是闻泽宁,都没有说话的念头。
大雾天气不宜出行,但他们想要回家的念头出现以后,车子没有行驶多久,就回到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内。熟悉得灰黑色院墙映入眼中,古朴庄重又充满传承气息的家属院,毫无疑问能让两人感觉到安心。
回到家属院以后,连雾气都散去不少。
这会儿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就好像他们昨天出发之前的清晨一般。
将车子停进车库,闻泽宁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他将壁炉的柴火点燃,再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冰镇的牛奶,一口灌下去以后,感觉浑身都舒服不少。
身体传达出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闻泽宁松了口气。
虽然清醒的时间不多,但闻泽宁却觉得昨天一整天,自己都处于高度紧张当中,直接耗空了精神。嗯,现在有点想念自己舒服柔软的床垫了。
闻泽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薄荣忽然出声,叫了一声:“老师。”
闻泽宁突然觉得身上汗毛倒竖,没缘由地紧张了一下,回头看到薄荣正常的身姿,没有从奇怪的长出手臂,松了口气。
“怎么了?”
“老师,你是不是见到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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