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起的拳风呼啸着刮过他耳边,吹起齐墨垂在耳边的一绺头发,齐墨对此早有准备,向右移了一步,险伶伶躲过陈忠德的拳头。
“哟?”陈忠德怀疑齐墨已经洞穿了他的心,居然知晓他出其不意的下一步动作。
齐墨见他脚步顿住,显然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心知自己能够翻盘的唯一机会来了,便一脚扫过陈忠德的小腿——
陈忠德功夫好的地方都是用拳,下盘不稳也是很正常之事,他从不知晓,齐墨还能有辨别这种东西的本事,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如此轻敌以至于让齐墨钻了空子。
可惜此时后悔已经晚了,齐墨这一脚力道很大,陈忠德被他踢中的是膝盖弯,正好直直的跪下去,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将军。”齐墨喘着气,眼睛却亮着。他看着沈怀璧,笑道:“是将军答应我的……”
沈怀璧早就看出他那些小把戏,冷哼一声道:“若是你不使这些小伎俩,你连陈忠德半只手都打不过,又何来胜负之说?”
齐墨心中有预感他要赖账,当即拖着沈怀璧的衣服,轻轻撇着眉:“将军,可是你答应我的。”
沈怀璧无视他对自己的袖子拉拉扯扯,扬眉笑道:“你看我现在伤了一只手,若我只用没受伤的右手与你过招,若你还能撑过十招,你要拜我为师,我便一句话也没有。”
齐墨想都没想就答应道:“若是将军说话算话才好。”
陈忠德怕他再牵动伤口,忙制止道:“将军可要三思啊,您的手若是真的伤到经脉,便会影响以后……”
“你管我作甚?本将说了,一只手定胜负。怎样,殿下敢来吗?”
齐墨笑:“有何不敢!”
话刚出口,他就看见沈怀璧向他伸出了手,齐墨茫然的看着他,半晌才把手放在他掌心。
沈怀璧的掌心温凉干燥,薄薄的透出一层体温。他敛下眉温柔一笑,一边握紧他的手,抓着他手腕却开始用力。
齐墨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觉得自己的麻筋被敲了一下,半边身子都麻了。
沈怀璧这才放开他,看着他道:“殿下可还服输?”
齐墨当然不服,还要争辩,却见沈怀璧放下袖子,施施然走了。
齐墨憋着一口气始终顺不下去,等他们走得只剩自己一人后,他捡起地上那根长/枪,自顾自练起来。
齐墨不笨,又有天生一声神力,幼时未经习武便能拉满弓,可京中父皇皇兄似乎从未想过要他沾染上这些刀棍枪棒,即使他空有这么一身好条件,没有个师父带着也是白搭。
月色若流水一般,静静流淌在大地上,平白给齐墨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晕,如若忽略他没有章法的胡乱练习,可真算得上是画中走来的仙人一般。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练了会儿,觉得他这样除了把自己累得够呛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齐墨把长/枪放了回去,垂头丧气地在外面坐了会儿,连饭都不想吃了。他就这么坐了会儿,在睡眼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一个影子闪进院里,伸手轻轻在沈怀璧关紧的门上叩了叩。
齐墨被这动静一激灵给吓醒了,就着清亮的月光,隐约认出那是将军府的管家,李丰伟。
他手上似乎拿着封信,正站在门外耐心等着。齐墨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信封上染着的血,
沈怀璧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半日才轻轻应了声“进来”。
齐墨一骨碌爬起来,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凑过去听,可却偏偏按捺不住好奇心,自我欺骗式地坐在了离窗户十步远的石凳上。
这个地方很适于偷听墙根,背光又不至于听不清,齐墨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耳朵却灵敏地捕捉着里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将军,这是信鸽带回来的。小的没有拆开看,但猜到是将军您的。”李丰伟恭敬的把手中信封递给沈怀璧,垂下眼去,本本分分的当了一座石雕。
沈怀璧闻言,接过那封带血的信封,眉尖微蹙。他也不说话,把信封展开,原原本本看了一遍,这不仅没把他眉间的皱痕抚平,还更深了些。
“你看看吧。”沈怀璧把信纸丢在了桌上,揉了揉太阳穴,耐心的等李丰伟也看完。
李丰伟这才抬起头,双目所过之处除了那张信纸,竟别无他物,似乎满桌的东西就只有那张信纸能入他的眼。
“我一行人路过江陵,突遇悍匪,此时敌众我寡,胜负之分怕是未久了。烦请将军切莫让殿下知晓,为我担忧……容乾。”
李丰伟心一惊,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他拱手对沈怀璧道:“将军,容大人一行人不过半日便被掳走,现下生死未知……怎生江陵那边也突增匪患?”
沈怀璧默了一会儿,没答他,只是问:“十一殿下呢?”
“回将军,小的来之时见殿下正栖在花厅内。”
“瞒好他,别让殿下知晓。今日之事你切莫声张,本将自有打算。”沈怀璧说完,又与李丰伟谈了一会儿江北的民生财政,军饷配银,今晚第二声敲门声又恰时响起了。
来人不是齐墨,而是他院子里一个干杂役的小门童。
沈怀璧看着他慌里慌张的表情,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小的方才给殿下送饭,找遍全府却发现殿下未在……小的在石凳上捡到了殿下的玉佩!方才问看门的门房,他说半碗茶功夫前,便看见小殿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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