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龄嗔他一眼:“你把我要说的话抢先说了,那我还说什么?”
“我的错,还请中宫娘娘指点,这乐志斋好在何处?”
张羡龄忍住笑意,学着导游的腔调说:“请看,我们现在位于的就是乐志斋前头的假山了,这假山下有石洞,可以钻来钻去玩,不过要小心脑袋,别磕着了。”
“脚抬一下,沿着台阶往上走,这就到月台了,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无论是赏景还是活动活动身子骨,都是很适宜的。”
张羡龄回过身来,一边看着朱祐樘笑,一边倒着走:“再往里,就是乐志斋了。”
朱祐樘怕她跌倒,忙道:“好好走路。”
两人行至月台,早有宫女内侍将乐志斋的门推开,因多日未曾有人来,所以堪堪进到室内的时候,闻得些淡淡的涩味,是门窗久闭得缘故。好在一排排香炉进来,气味立刻好闻了起来。
乐志斋正中的明间里设有画绢山水屏风、凉床、花藤墩等家具,风格典雅庄重,没有金玉摆设,因此富贵之气倒很不明显。
在凉床上坐定,张羡龄叫宫人把窗户全都打开。
宫人领命,拿起靠在墙角边的细长木棍,将窗儿一扇扇推开,夏夜的风吹进斋中,给人以凉爽之意。
“若我是公主,会喜欢在这样的地方上学。”张羡龄望着窗外,紫红天幕下,香樟树影婆娑,轻柔的风声与莎莎的树叶响动之声令她想起穿越前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她的教室窗外,也有一株香樟树。
她想起从前看过的一副对联,感慨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个地方作学堂,再好不过了。”
这对联极妙,朱祐樘回味了一下,只觉家事国事天下事的感慨不像是笑笑自己想出来的,便问:“这对联倒很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这么一问,张羡龄想起来这副对联最早的出处了,这原本是挂在东林书院门口的一幅对联,好像是东林党领袖所写。
可现在,东林党人怕是还没投胎呢。
她笑道:“不知道是从哪本杂书里看到的,记不清了。”
朱祐樘倒也没追问,只道:“这对联虽好,但用在公主上学处,却不恰当,还是再想想吧。”
张羡龄点点头,心想要不就搞得简单点,到时候让人做一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对联贴在乐志斋门边。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朱祐樘说:“你预备给皇妹们上什么课?”
“语文、历史、算术、书法、品德、音乐、美术、体育,”张羡龄掰着指头数,“还有一门格物课。”
朱祐樘自然是知道“格物”的,出自《大学》,正所谓“致知在格物”,却未曾听说过格物课,便问道:“这格物课,是教什么?”
其实就是科学启蒙课,但张羡龄挑了一个明朝人都能接受的说法,称为格物课。她解释道:“探究万事万物的规律,便为格物课,譬如教天文,教地理,教各地风俗。我想着公主们长在深宫,于民间知之甚少,因此想开此课。”
“听起来倒很有意思。”朱祐樘道,“我小的时候,是覃伴伴讲宫外的事给我听的。”
覃吉给他讲过许多民间故事,小时候朱祐樘只觉得好玩,后来,才琢磨出覃吉的深意来,覃吉是希望他知民生之多艰,以后做一个好皇帝,而不是像晋惠帝一般“何不食肉糜”。
朱祐樘思量着,笑笑这格物课若是办得好,也许可以让小亲王们也添一门格物课。等亲王们长大了,往各地就藩,也能知民生之多艰。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全昏,宫人内侍们燃起灯烛,照亮乐志斋的小小天地。
张羡龄拿着蒲扇上下摇,道:“音乐课我想着让公主们自己选,也许学琵琶、也许学古琴、也许学笛自,看她们自己。”
“你安排就是。”
公主们上学的地方定了乐志斋,却也不能立刻用,好歹得修葺一下。张羡龄特意做了计划,要给乐志斋装上黑板,课桌椅,矮书架。至于给公主上课的先生,也只能从女官和内侍之间选。张羡龄特意叮嘱沈琼莲和文瑞康,要他们好好寻访合适的先生。
公主上学的事项有序筹备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七月。
大暑已过,便是立秋,一立秋,圣寿节就快到了。
张羡龄开始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她要送什么生辰礼物给朱祐樘好呢?
去年这时候,因宪庙皇帝病重,朱祐樘没心思过生日,张羡龄也没给他准备什么礼物。今年则不一样,她势必要备下生辰礼。
万岁爷富有四海,金玉珠宝肯定不合适作为生辰礼,多半还是要她亲手做的东西方能彰显心意。可是,张羡龄想到自己可怜的绣工,果断划掉了做衣裳纳鞋绣荷包的选项。
思来想去,还是做吃得比较靠谱。
既然是过生日,首选当然是生日蛋糕啊!
张羡龄当即命宫人去做烤箱,烤箱做出来,为给朱祐樘一个惊喜,没有送到坤宁宫大殿,而是摆在膳房里。
趁着朱祐樘上朝去,张羡龄挤了个空档跑到坤宁宫膳房,预备做蛋糕。
可当她当真站在简易原始版烤箱面前,却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吃蛋糕,她擅长;做蛋糕,她不会啊!
她一个穿越人士不会做蛋糕,膳房里的内侍更是连蛋糕是何物都没听说过,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膳房田公公才硬着头皮问:“娘娘,这蛋糕除了鸡蛋之外,大致还需要什么材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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