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宫,就连前朝,也有风闻此事的官员上书,劝中宫娘娘要俭以养德、不该这样重赏宫人内侍。
这样的奏本,朱祐樘一概留中不发,不交与廷议也不批复。
他是知道笑笑的为人的,如此重赏宫人内侍,一定事出有因。
夜里,回到坤宁宫,朱祐樘轻描淡写提起了此事:“那些宫人内侍是有何作为,竟有本事令你如此高兴?”
张羡龄扭过头,笑盈盈道:“确实是有大功一件。”
她将研究组造出新型纺纱机与织布机一事简要的说与朱祐樘听。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除了言语,张羡龄还特地准备一个奏本,上面所记载的,都是这几日新型纺纱机与织布机产出的详实数据。
为了追求真实,张羡龄甚至特意让一些其他局的宫女来纺纱纺布,看看普通女子用新式纺纱机与织布机是否与熟练的纺纱宫女有较大的差别。最后得出的数据即使是按照最小值,也远远高出如今民间所用的织机。
朱祐樘翻开奏本前几页时,仍面不改色,可越往后看越激动。他甚至握着奏本,在银丝线松柏梅地毯上来回的踏步。行走时,宝蓝色五爪龙袍轻轻飘动,暗纹于灯火中显现。
看完了,他猛一回头,同张羡龄说:“若是这奏本所言不虚,笑笑,那黎民百姓穿衣所费之钱会大大降低。”
“确实如此。”张羡龄起身,走到他面前,与他并肩而立,微笑道,“所以,我才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奖赏宫人内侍。一来,他们该赏来;二来,此举可大大刺激其他人,也许就能激起他们造新物之心。如今两架便可带来如此变化,倘若不断推陈出新,那大明未来的面貌一定焕然一新。”
朱祐樘执起她的手,浅笑道:“若真如此,我也能无憾了。对了,这新型纺纱机与织布机可有名字?念着总觉得有些拗口。”
张羡龄也赞同,她私心里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要仿照珍妮纺纱机的名字,也依葫芦画瓢把这新型纺纱机的名字定位厚照纺纱机?寿儿纺纱机?
不妥不妥,怎么听怎么变扭。
她想了想,说:“要不,叫织女纺纱机?念起来倒也朗朗上口。”
朱祐樘将“织女纺纱机”念了两遍,点头道:“不错,就叫这个名儿。既然纺纱机叫织女,织布机中又有飞梭,不如就叫鹊桥织布机。”
张羡龄抚掌笑道:“织女纺纱机,鹊桥织布机,妙哉妙哉。”
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说:“不过织女纺纱机与鹊桥织布机比较适合纺棉线,织棉布,也不知道如今棉花的种植量如何?”
棉花的种植历史虽然源远流长,但一直元明之时,棉衣棉布才渐渐飞入寻常百姓家,价钱比之丝绸便宜,却比麻布要贵一些,是以在民间种植量并不算太多。
“这倒没关系。”朱祐樘道,“只要织女机与鹊桥机一旦推广开来,棉布的价格一降,那么种棉花的百姓也会多起来。”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查明织女机与鹊桥机是否当真如此神奇,并推而广之,造福民众。
第二天,朱祐樘便命工部之人测试织女机与鹊桥机。
工部之人详细检查之后,发现织女机与鹊桥机的效果的确尤为出众,便上报天子。
朱祐樘听完禀报,当即下令,让工部推广织女机与鹊桥机。
前朝的工部大臣正焦头烂额想着如何推广织女机与鹊桥机,后宫里造办处的好些人却得了两个月的休假。
勤勤恳恳工作了这么久,一举推出了织女机与鹊桥机。张羡龄觉得不让他们休息都说不过去。
因此,她特地给造办处负责研制织女机与鹊桥机的人放了假,许他们出宫探亲,游玩散心。
她特意将造办处的萧荷花与蔡衡叫到坤宁宫来,同他们说了这消息。
“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因此我给你们放两个月的假。虽是放假,但月钱照发。”
有这等好事,造办处的人无不心怀感激,高高兴兴地出宫休假。
阳春三月天,张羡龄近来也觉得春困,睡得比冬日时要多上半个时辰。
等她睡醒的时候,朱祐樘已经上朝去了,寿儿也被保母推着,在宫后苑溜达了一圈。
说起来这小崽子精神是真的旺盛,每日醒的比鸡早,一醒就闹着要到坤宁宫外溜达。
为了这个,张羡龄之前特地命人做了一个宝宝推车,让保母等一众伺候寿儿的宫人每日清晨推着他到宫后苑转一圈。
寿儿游罢宫后苑,回到坤宁宫,立刻撒丫子奔向帝后就寝的内殿。“凉、凉、凉”的喊张羡龄起床。
张羡龄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着寿儿的小脸,还有他手上拈着的一朵桃花。
“凉,花花。”
寿儿趴在床边,口齿不清的喊她。
张羡龄支起身子,把这小子抱在怀里,摸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明宫的规矩,小皇子小公主都要剃头,寿儿也不例外。
寿儿咯咯直笑,拈着桃花,小手伸啊伸,试图够着她的鬓边。
张羡龄便把头垂下来,压得低低的,让寿儿将那朵花给自己戴上。
母子两个玩了一会儿,保母将寿儿抱过去喂吃的。张羡龄也起床梳洗,戴头面的时候,她提醒道:“把那朵桃花给我戴上吧。”
宫里有专门的花簪,簪子底部或是玉或是金银,上面一截却留了个空,专门用来簪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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