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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封地在这儿。”
    朱祐樘指点着堪舆图上的一处:“湖广安陆州。”
    兴王凝神去看,若无意外,湖广安陆州便是他后半生所居之地、埋骨之地。也许是因为永乐老爷出身藩王,自永乐之后,本朝对于藩王的管束便越发严厉。基本上而言,藩王相当于被锦衣玉食的圈养于封地。
    他笑道:“楚国故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朱祐樘望着兴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早年间他同兴王算得上亲厚。后来万娘娘撺掇父皇易储,一心想推兴王上位为太子,虽没能得逞,但朱祐樘与兴王之间的关系也有了裂痕,彼此见面,虽还是一样的客气,但交心之语,却也是再未说过了。
    朱祐樘最终轻轻在他肩膀拍了一拍:“就算去就藩,也要常常来信。”
    “自然,臣弟一有空便会往宫里寄家书。”
    “若是封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忘了捎带上一份,你嫂子就这爱好。”
    “这个不用皇兄说,我自然会留意的,毕竟,二妹妹也是个好吃的。”
    兄弟俩闲聊了几句,便散了。
    ***
    年前是兴王婚礼仪,年后则是永康公主婚礼仪。
    宫里众人忙的团团转,火急火燎的,却不敢拿着琐事去烦中宫娘娘,毕竟按照女医以及太医的推断。娘娘的产期,也在正月。
    张羡龄忽然成了忙里偷闲的那一个,整日无所事事。
    朱祐樘本想传金淑进京陪她,可是前几个月她亲爹忽然病重,虽说在太医们的精心治疗下未曾有大碍,身边却离不开人,金氏便未能成行。
    张羡龄听说张峦病情,很是担心。张家如今乃是寿宁候府,虽远在兴济,但侯府里里外外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了,张峦一病倒,仅凭金淑一人,怕也吃力。
    她便加派了好些人手往兴济去,希望能帮一帮金淑。过了些时日,金淑把一封厚厚的家书送进宫,张羡龄看了,略微有些惊讶。
    据金淑所言,张峦病倒后,张鹤龄竟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的桀骜不驯。在一众内侍的帮助下,竟然也能磕磕盼盼的处理些事务。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家书中还提到,等张峦病情好转之后,张鹤龄也打算娶亲,人选是嘉善大长公主的女儿王氏。寿宁侯府私下里派人到嘉善大长公主府上商议过,据说女方是愿意的。
    张羡龄看着这弟媳人选的姓名,觉得有些眼熟,问梅香:“嘉善大长公主的女儿王氏,我是不是见过?”
    梅香想了一会,道:“从前见过的,那年寿宁侯夫人带着两位小少爷进宫,大少爷还和王氏有些误会呢。”
    她这么一提,张羡龄也就想起来了。这嘉善大长公主的女儿王氏,不就是当年张鹤龄丢球砸中的那个女孩子么?
    为此,元日内外命妇进宫朝贺时,张羡龄特地问了嘉善大长公主。
    嘉善大长公主听了,笑道:“确有此事,请娘娘放心,小女是情愿的。”
    既然是你情我愿,这事张羡龄便无异议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张鹤龄那个小王八蛋,如今已经可以娶亲了?
    梅香笑道:“时光匆匆,本就如此。等到小爷成婚,娘娘才要感慨时间过得快呢。”
    张羡龄扭头看向身侧,寿儿正坐在一个专属于他的小暖榻上,胡乱翻着绘本。察觉到母亲的视线,他抬起头,朝张羡龄笑了笑。
    这样小小的人,也会慢慢长大,成家立业,不再像今时今日这般依赖她。
    张羡龄愣了一愣,瞧见寿儿朝她伸出手,想要她抱一抱。虽说张羡龄如今不好抱寿儿,却也不耽误同他玩,她叫梅香把绘本拿过来,自己念给寿儿听。
    小孩子注意力转移的快,虽没能要到抱抱,但听见娘亲给他读故事,也高兴得很。
    晚来天欲雪,朱祐樘踏着碎玉乱琼回到坤宁宫,就见这一大一小两两相对着睡着了。
    他不经有些好笑,吩咐乳母保母将寿儿抱回殿中休息。
    朱祐樘在张羡龄仰躺的暖榻之侧悄悄坐下,替她掖一掖被角。
    张羡龄睡得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见是他,又安心的闭目养神。
    朱祐樘的声音低低的:“还困么?要不要弹琴给你听?”
    “好呀。”张羡龄把脑袋往他身边蹭一蹭,“正好给肚子里的这个做胎教。”
    朱祐樘撩了撩她耳边的碎发,微微有些痒。
    “不是弹给孩儿,是专门弹给你听。”
    早有机灵的宫人将一把伏羲式古琴寻出来,稳稳摆放在琴案上。
    他自幼学琴,修长的手指按于琴弦之上,勾挑抹剔,信手闲弹。
    缥缈的琴声传到张羡龄耳中,她未曾睁眼,嘴角却是上扬的姿态。
    朱祐樘弹的这一曲,正是《凤求凰》。
    她心下动容,无论如何,终究是有一个人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她,走完这一生的。
    一曲终了,张羡龄笑着同他说:“我倒想起一首歌,叫《藤缠树》,我唱一遍,不知你是否能弹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就这样清唱起来。
    这是穿越前她很喜欢的一首歌,曲调很有些山歌的意思,把“连就连,你我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这一段歌词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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