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状似羞涩地垂首, 别开脸,声线柔软:顾师弟难道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么?
嗯。
顾问渊十分坦然, 不懂。
狗东西。
不懂是吧?
阮枝心中腹诽,面上不显。
这话便是说
她的说话声渐低下去,脸上硬生生憋出些许红晕, 她抬手,娇俏地打了下顾问渊的手臂, 哎呀,你明知故问,人家不要说了啦~
猝不及防被娇俏了一脸的顾问渊:
顾问渊的步伐彻底停下来。
他们两人方走出城门, 朝着东南方远望, 能看见遮蔽在云山雾罩中的沧海宗。
那是特意用阵法营造出的效果, 本意是护山;落在尘世人眼中, 便是修仙之人的神秘感了。
来往出城人士大多见惯了, 却还免不了侧首望去一眼,老生常谈地赞叹一番。
如此,倒也没人特别注意到驻留此处不走的两个年轻人,至多是为这二人的样貌多看两眼。
顾问渊眼中掠过一点暗芒, 他转过身,正对着阮枝,话语间竟然带了几分愁苦的叹息:我确实不懂。师姐有时对我说的话,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日正是个不错的时机,我索性问个清楚。
师姐对我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阮枝愣了愣,问道:上次我在旭日峰上说的那些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那次她可算是豁出去了,连火辣辣的爱这种话都说了出来,顾问渊不还反手来了一招剖心文学么。
总不能这个都说是忘了。
顾问渊眸色稍沉,不轻不重地反问:师姐说的那般儿戏,难道自己不知?
他这么说,倒是让阮枝心中对他的话近乎完全信服了,不认为他是故意找茬了。
确是我考虑不周。
阮枝说着,正视着顾问渊的双眼,未多做犹豫,竟是脱口道,我心悦顾师弟。这样说,你可能明白了?
她说得坦然而直接。
一时间,顾问渊反而哑口无言。
顾问渊望见她眼底灵动跳跃的碎光,眉目间一派平和的坦荡,心脏深处便好似有某处猝然动了一下。
似被风吹过的湖面,身不由己;又似本身心绪不宁,无风自动而已。
他实则是明知故问,不是看不出阮枝这拙劣的把戏,只是到底经历了方才的事后不大信任她的所作所为。于是便想着,她许是另有图谋,故而有了这一番真假掺半的试探。
稍默了默。
顾问渊道:阮师姐可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并不妥当。
这点道理我自然是懂。
阮枝说的也不算是假话,总归是她要做的事,表现于人前已经是这般,心中怎么想的却不那么重要了,自我第一眼见到顾师弟,我便难以自制地对你心动,这点连我自己都控制不得。
谁让我是对你爱而不得的女配呢。
我自己也没得选。
顾师弟你怕是不能明白,从你我相遇,你对我说了第一句话起,每一字都在我心中,不能忘怀。
我做梦都想着怎么战胜你这只狗。
我原以为我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没想到时至今日,顾师弟原来还是不信我。罢了,是我的错,是我做得还不够多,不能令顾师弟明白我的真心。
下次一定改进,增强演技,努力入戏。
这一番话说得既真挚又恳切,言辞口吻皆柔婉至极,说得颇为真心实意。分明是一幅剖了心肝来给人看,还怕人嫌弃负担的惴惴不安。
顾问渊看着她眼中细碎的光芒渐渐化为柔软的水波,眼睫稍稍低垂,便像是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他那冷眼旁观的审视姿态也随之收敛了,只不错眼地盯着阮枝看,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撒谎的痕迹。
许是他不了解人类女子。
然而这种直白热烈的示爱话语更胜于以往每次,她将心迹尽数坦陈,即便是人类女子,也不会在此事上作假吧。
顾问渊思量一番,面上并无太多变化,只稍稍松懈了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这一点细微的改变足以令他周身摄人的气势消弭近无。
他望着阮枝,慢慢地道:你说心悦于我,便只是心悦我么?
这句话可作二解:一是指阮枝除了心悦顾问渊,并无别的所图;二是指阮枝心悦的人只有顾问渊一个。
若是阮枝心虚,片刻间的迟疑就能露出破绽。
阮枝想了想,认真地道:
偶尔也想征服你。
怼赢了真的很爽。
顾问渊一怔,本是视线不离地注意着阮枝脸上的表情,闻言立即别开了目光,稍显不自在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上,又想起来方才阮枝指着这棵树同他表白心迹的场景,再次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只几度转换匆匆,显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慌乱之意。
顾问渊默然片刻,却是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应对,径直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阮枝摸不准他的心思,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好,连忙跟上去几步,侧首仔细地打量着顾问渊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