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又啐骂了一句没出息,道:你也知道他是被挑衅到跟前了才出手,你不去惹他,他哪里会对付你?这位可是个有钱的主儿,你好生伺候着,别瞎想有的没的!
吃饱喝足,阮枝出门时见着了暖阳,舒服得不自觉眯起眼。
原本她为此行做了许多设想,没想到裴逢星又一次超出她的预料。
裴逢星见着她这副样子,眉眼略柔和了些,眸中暖色轻荡:方才在飞舟上,你是觉得我不会让你离开飞舟?
到了这会儿,他才提起这件事。
阮枝一愣,大方道:是,我以为你会软禁我。
他确实想这么做,将阮枝藏到只有他知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不过理智尚在,他不会真的实施。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阮枝顺势问:你推门进来的时候好像也很惊讶,为什么?
裴逢星回答得亦毫不犹豫:我以为你当时会很不高兴。
即便他没有实质性地动手逼迫,却造就了局势,令她不得不到妖界来。他推门进去前,想过阮枝会如何冷眼、如何拒绝,乍然看到她松快干净的眉眼,不免怔松,未能藏好情绪。
阮枝听了,立即明白了:一般人被堵到走投无路,只能按照布局之人的想法走入局中,多多少少会不高兴,甚至因此做出一些过激行为。不过她么,可能是咸鱼心态,相当会自我开导。
况且裴逢星表现出来的感情,并非是恨意,比起其他任何能设想出的情形,这种大约已经是最好的了。
两人回到妖界都城的这一路上逛了不少地方,导致耗时越来越长,阮枝心里深藏着的忧惧情绪都在这旅游般的路途中消散了大半。
飞舟在都城外停下,起因是裴逢星问阮枝想不想逛妖界都城,阮枝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不料他们刚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截杀,恰好是远离城门口守卫军的地方,又是闹市,不太能施展的开。
裴逢星第一时间将她拉到身边,叮嘱道:你顾好自己,别伤着。
在他动手之前,周遭空气中似乎骤起一声微弱的啸声,阮枝看见周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身形晃了晃,她倒是没什么感觉莫非,这就是妖族特有的血脉压制?
裴逢星出招的手法堪称诡异,身形尤为灵巧鬼魅地在人群中穿梭。他没有用剑,灵力从他掌心升起,凝成细长锋利的武器。
阮枝似乎看见他的眼瞳有瞬间染上红色了,定睛细看,还是原来的浅色瞳仁。
应当是错看。
裴逢星逮人的手法相当熟练,几个人被他甩过来挨个叠着,他利落地拿出妖族特质的绳子在他们身上打了个结,而后将这些人扔给姗姗来迟的守卫军。
他捡起地上的一柄短剑,简短地道:
将这些人和兵器都送去王宫。
从头至尾,裴逢星都不算有什么情绪波动,平静得反常,又分外淡然。
他走到阮枝身边,打量她一圈,语气才稍稍和缓些:没事吧,师姐?
阮枝:没有。
她眼尖地扫到裴逢星手背侧边的一道血痕:你受伤了,刀上可有毒|药?
裴逢星抬起手,迟疑着道:应该没有。
他如此表现,显然是没有注意到。
阮枝稍加思索,便道:我替你看看吧。
裴逢星唇角一松,露出个笑来:多谢师姐。
他朝着阮枝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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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王宫。
地下暗牢。
裴逢星手中握着那柄短刀,站在那群意欲刺杀他的人跟前。
身旁的下属亦瞥见了他手背上已经被处理妥当的伤口,大惊失色:这群人竟然能伤到您?
裴逢星瞥了眼手背,不知为何情绪似乎不坏,道:便宜他们罢了。
这话的意思,是故意为之了。
可他为何要故意被这些人伤到,是有什么特殊用意?
下属向来看不透裴逢星的行事,却也知道他算无遗策,不再多言。
有刺杀,背后必有驱使。派来刺杀的多为死士,审问便需要花费些心思功夫。
裴逢星今日的状态与往日大为不同,起初下属分明还觉得他心情不错,审问时却听裴逢星很低地道:你们不该选在今日
今日?
今日究竟是什么特殊日子?
下属百思不得其解。
他清楚地看见裴逢星眼中颜色转赤,内心止不住生出强烈的恐惧,想要退远些,却更不敢妄动。
这样的妖主,是最可怖的。
裴逢星?
便在此刻,上方传来一声带着试探的清晰呼唤。
能穿透至地牢,必是融入了灵力。
下属不禁身躯发颤,思考者自己是不是要去处理一下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女子声音。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裴逢星眼中浓烈如血的赤色逐步褪去,如地狱修罗令人喘不过气的杀意骤然消失。
裴逢星轻巧松开了刺客的脖颈,口吻温缓地、以掺杂了灵力的和煦嗓音回应着:师姐,我在这里。
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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