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朔:“我可以直接端了卓府,顺利的话,可直接除掉苦情魔。即使除不掉,破阵大概也是够了。”
宁琅愣住,晕晕沉沉的,一时没了反应,忘了回应。
爱魔则像抓到了别人的痛脚而兴冲冲:“看到没看到没?他本性毕露了!”
良久,宁琅才有些艰难地说:“卓府里,还有活人。”
“是啊,还有活人。”
东朔跟着重复了一遍,语气理所当然,眸光透出淡淡困惑,似不知哪里有不对之处。
但许是碍于宁琅的目光太过锐利,他的唇边挂起慈悲的笑,出声补救:“若现在出手,能确保救下一座城的人。可一旦我们进去了,就说不定了。”
他的意思,是用一个卓府的人,换一座城的命。
“阿宁的道是想救人不是?这是最优的结果了。倘若出了变故,整座城的人或许都得死。”东朔的眼角垂下,神色黯淡,语气透出些微悲伤之意,却不是为了可能失去生命的人们,“假如真到了那一刻,阿宁定要难受。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不开心。”
这种事。
东朔说,这种事。
宁琅恍惚了。
这是一种很奇特、微妙又惊惧的体验。
眼前的男修视人命如草芥,一座城的生命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但他无比在意你的感受,担心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不开心,想尽了法子地哄你,照顾你的心情。
仿佛全世界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只有你才是他的全部。
宁琅感到惊悚。
也不想继续想下去。
前边,回头一瞥,见可恶师姐和她的前任道侣又在叽叽歪歪卿卿我我,单春棠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进去了!”
是该进去了。
宁琅不可能选择东朔提供给她的第二个选项。
这不是她的道。
绝不是。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就这么牺牲卓府里还活着的人。
她的道不是一个救多救少的选择题。人的价值、生命的重量,也不能靠数字衡量。
若是要救多数人,她早该在得知东朔是魔的那一日,便杀了他。
宁琅心意已决,便驳回了东朔的意见,她侧首,深深地注视他,维持声线的平稳冷静,对他说:“如果没有危及到你的生命,伤不到你,不要杀人。”
东朔微怔,眼睛不由瞪大了些。
他知道宁琅有多在意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想救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
可她如今却说,若是危及到他、可能伤害到他,便同意让他动手、让他杀人。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排在最前的?
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
想到这,东朔开怀地笑了。
“好,不杀人。”他答应得干脆,嘴角的笑意加深,满是宠溺,“阿宁说不杀,那就不杀。”
这一刻,望见东朔的微笑,宁琅又蓦然想起了幻境中的他,温文尔雅却扭曲的、称得上是病态的笑容。
也许幻境里的东朔,根本就是他本人。
东朔既能入梦,未尝不能入幻境。
但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等苦情魔一事了结,她就要跟他说清楚,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东朔为何会这样,往后该怎么样,前世在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
在单春棠一剑劈烂卓府的门之前,竹藏又拽住了她的后衣领,把人拎了回来,抓小鸡一样。
哪怕明谋在前,陷阱与他们一扇门之隔,那两人像是脱线了一样,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听他们唇枪舌剑,恨不得把对方往地底里踩,宁琅欣慰于“打压单春棠小队”后继有人的同时,神色也不由奇怪起来。
就,如何说呢?
感觉挺配的?
反正宁琅是觉得自家的暴躁体修师兄,哪哪都比单春棠的萧哥哥要好。
乱七八糟地开小差的时候,卓府的门被竹藏一脚踹开。
不待看清卓府里是何光景,一道耀眼白光炸开,将他们全部吸入府中。
果然。
是陷阱。
他们触发了另一重阵。
第34章 四十 “娘子。”“恩?”“我爱你。”……
宁琅眼前的视界一瞬变换, 一眨眼的功夫从阴沉沉卓府的门前,来到的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的庭院。
余光不经意扫过身上、手上, 她的穿着打扮也跟着变了。
灰蓝道袍不见了,穿上了世俗界小姐穿的轻薄襦裙,戴上了玉制银制的美丽首饰。
柳影花阴之下,不止她一人,对面站了高冷师兄,他也是凡人男子一样的扮相。
目光扫过周遭。
东朔、单春棠、竹藏,皆不见人。
莫名发生的怪诞一幕,让高度寒眼中惊疑不定,他正警惕着, 嘴却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说的还不是他想说的话, 莫名其妙的, 连他自个儿也听不懂。
“嫂子,你约我在此处相见所谓何事?”
不待宁琅反应, 她的身体跟着就动了——直接揪住了高度寒的袖子,贴了上去。
宁琅顿时就懵了。
更懵的还在后面。
不但动了手, 她还用清冷声线哭啼啼又娇滴滴地说:“阿郎, 我、我喜欢的人是你。怎么能和你哥哥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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