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鸢道,“晨起又吐了一回。”
桂老夫人进了主屋,一直走到安氏床前。
安氏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吧,”桂老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安氏,“吐的比吃的多,脸倒是没有瘦。”
安氏的脸色刷的白了。
“我们去了北边,这家里就得你来做主了,”桂老夫人笑了笑,“到底磕着了脑袋,可轻可重,大夫没有什么好办法,你就多养些时日。
是了,老婆子这些年最坚持的就是养生,你伺候我这么久,怎样照顾身体,你都是会的,就不要松懈了。
老婆子和二郎媳妇不在,你也不用管什么人情往来,你从没有单独应对过那些,出了差池反倒不美。
至于家里的事情,你就交给鸢姐儿,不要操劳了。”
安氏老实听完,应下了。
桂老夫人一眼就看出安氏装病了,假得她连拆穿都没有兴趣。
连装病都不会,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急于去京城完成心愿,懒得再和安氏计较。
“想留在临安城就留着吧。”桂老夫人没有多耽搁,说完了这些,转身就走。
二门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温宴上了马车,身边温慧说个不停,她含笑听着,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偌大的定安侯府一点点退去,青砖白墙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至渡口换船,沿运河北上,临安亦远。
温宴躺在船舱中的小床上,想着,她终于踏上了进京的路。
很快,她就能回到京城,见着霍以骁,去直面她的仇人们了。
运河繁忙,虽是日夜行船,但速度并不快,只是胜在平稳、舒适。
温慧最初几日还有兴致去甲板上看一看两岸景色,后来也慢慢歇了,她说,又冷、风又大,看来看去、看到的都差不多。
温宴道:“都没有出江南,你想看多少不一样的东西?等再往北走上几日,渐渐就有不同了。”
温慧是个好奇心重的,隔了几日又去看,跑回来与温宴道:“堵上了,水道上全是船,数都数不过来。”
听了这话,温宴也是好奇,跟着温慧上了甲板。
如温慧所言,大大小小的船只列在水面上。
温子甫也上来了,向管事询问了状况,摸着胡子与两人道:“听说是再往北边行,河道的冰没有全化,前头慢了,我们后头就挤了,再加上半天前,有两艘船只撞上了,刚刚才处理完。你们两个回舱里去,不妨事的。”
这厢正说话,那厢管事从船夫手中接了一张帖子,过来叫给了温子甫。
“老爷,”管事道,“我们边上那艘船递过来的。”
温子甫翻开看。
上头写着,船道拥堵,恐怕明日之前都无法顺畅同行。
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夜里一道吃酒,算是交个朋友。
温子甫把帖子交还给管事,道:“退了吧,不是吃酒的时候。”
管事应声去了。
没成想,那边船上,一人直接趴在了船舷旁,冲温子甫很是热情地挥了挥手。
“别这么客气,”那人喊道,“我做东,一盏水酒。”
温宴循声望过去,对方三十左右,裹着一件虎皮斗篷,人却是书生俊秀气,显得很是不搭。
温慧也看了眼,在温宴耳边低声道:“怪人。”
温子甫望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家中有老人亲眷,不便登船饮酒,还望见谅。”
“我就是看到你们船上有女眷,才招呼你的,”那人急忙道,“我家妹子也在船上,行船无趣,她憋得慌,我其实是想请府上的姑娘过来,能不能陪我家妹子说会儿话,解个闷。”
温宴和温慧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对此毫无兴趣。
“我不是什么可疑之人,我可以给你们看路引,我叫仇羡,家父曾是袁州知府仇珉。”那人又喊道。
“知府的儿子会这么奇怪?”温慧嘀咕了一声,见温宴若有所思,她不由唤道,“阿宴?”
温宴回过神来,与温子甫道:“我去与他家妹子说说话。”
温子甫亦是一愣,温宴可不是个“勤快”人,刚刚还不愿意,现在主动改口,是因为对方是仇珉的儿子?
好像,仇珉死了六七年了啊……
对面船上,仇羡还在试着说服他们,温子甫自不好当着人家的面细问温宴,只确定了温宴要去,便应下了。
仇羡这才收起了他的喋喋不休,道:“一个时辰后见。”
温慧挽着温宴回到船舱,问:“阿宴,你怎么突然就想去了?我看那人太怪了,他妹妹八成也是个怪人。”
温子甫也看着温宴,问:“宴姐儿以前听过仇珉?还是他们家与大哥、夏太傅有什么渊源?”
“没有渊源,我也不认得仇珉仇大人,”温宴道,“但那个仇羡,是顺天知府毕大人的前外甥女婿。”
温子甫皱眉,温宴的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毕之安是他往后的上峰,那“前”外甥女婿,是怎么一个前法?
温宴解释道:“我记得是我刚进宫的那一年,我陪公主去向皇上请安,在御书房外遇上被罚跪的毕大人。
公公劝公主不要进御书房,因为皇上刚刚发了朝毕大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正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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