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衙门贴了封条的宅子当酒窖,这也就只有温宴能想得出来。
他不是非喝那些酒不可,温宴酿酒,也是小打小闹,又不是做生意,新宅子虽不大,也不差那么点藏酒的地方。
说到底,是她舍不得那宅子。
她不能修缮屋子,不能整理天井,那里必须是破败的。
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的,也只有地窖了。
温宴念旧。
所以一回到京城,她就去了旧宅。
慢悠悠的,霍以骁绕到了西墙下,抬头看了两眼,而后,才加快步子离开。
回到漱玉宫,霍以骁让人开了一坛酒。
这是之前用温宴的方子酿的,稍稍热一热,入口舒适。
霍以骁静静喝了小半坛。
看在酒的份上,等仇羡进京的时候,可以把人套麻袋打一顿。
他懒得动手,隐雷就够了。
第130章 异于常人
与温宴猜想的一样,五天后,仇羡抵达了京城。
消息是温子甫带给温宴的。
嚣张的仇羡,大摇大摆去顺天府递了名帖。
毕之安气得重重拍了桌子,但案情要紧,他让人引了仇羡进来。
仇羡面带笑容,给毕之安和温子甫一人带了一份袁州土产。
他说,他有一阵子没有回京城了,这次回来,便来拜访一下毕之安。
虽然毕之安对他有不少误解,但作为晚辈,礼数不能缺。
同时,相逢即是有缘,他在水道上也给温子甫添了些麻烦,两人既有交情,他也想尽个地主之谊,请温子甫到他家中吃个酒。
温宴转述给了霍以骁听:“毕大人问起仇苒,他摇头叹息了一番,一副心痛模样。”
仇羡送完了礼,怎么进来的,又怎么离开。
霍以骁听完,心说,这一趟顺天府之行,定是让仇羡极其愉快。
果然,疯子就是疯子。
隐雷这两天不在京城,套麻烦打仇羡一顿的想法只能搁下。
“隐雷还要几天回来?”温宴问。
霍以骁道:“这么多年了,未必能找到人,路上许是要耽搁,不好说。”
温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要查仇羡的小时候,说来简单,却也不容易。
在仇珉调任袁州知府之前,他曾任永宁县知县,仇羡是在那里长大的。
后来,仇珉去了袁州,仇羡跟着母亲又在永宁住了几年,迁入了京城。
隐雷最先去了一趟永宁县,就在京城的北边,也不算太远。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官员换了一批,与仇珉做过同僚的,不是告老了,就是升迁了。
打听之后,有一户邻居记得,仇家当时有一位嬷嬷,很得主家信任。
那嬷嬷姓于,听说是仇珉母亲从娘家带来的管事嬷嬷,她岁数大了,仇珉母子入京时,她没有跟着,被她的女儿接回去颐养天年。
于嬷嬷的女儿嫁在广昌县。
隐雷给霍以骁传了信,马不停蹄地从永宁赶赴广昌。
这厢忙着调查过往,那厢,温子甫也没有闲着,去仇羡府上吃酒。
仇羡喝得摇摇晃晃的,趴在桌上,口齿含糊不清。
“温大人,”仇羡打了个酒嗝,“那日毕大人可真凶,他至今都认为是我杀了方娆吧。你说,他现在是不是也觉得,阿苒也是我害死的?”
温子甫想了想,道:“你是吗?”
“温大人莫非也怀疑我?”仇羡瞪大了双眼,“阿苒出事时,你在船上,衙门调查、问话,你都在。你也是朝廷官员,你也会查案子,衙门说了,阿苒是夜游症落水。”
温子甫听他说话,越来越觉得温宴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个人,是真的以此为乐。
没有证据,温子甫亦无法拆穿他,便问:“仇姑娘的后事处理好了吗?葬在何处?在下家中的姑娘与仇姑娘投缘,想给她烧些纸钱。”
仇羡道:“阿苒是我妹妹,我得带她回袁州。”
温子甫道:“在下听说,京中有几处寺庙可以供奉往生灯?”
仇羡想了想,一拍脑袋:“你看我,我竟然忘了这么要紧的事情,多亏了温大人提醒,我过两日寻一寺庙,请高僧诵经。”
三天后,盯着仇羡的人来报,说是仇羡选了香缘寺,挑了合适的日子时辰,给仇苒点往生灯。
夜色降临,温宴和岁娘一先一后,翻出了院墙,黑檀儿喜欢走墙头,四只腿迈得飞快。
胡同口,一辆马车正等着她们。
车把式见了两人,正欲摆脚踏,就见岁娘撩开了车帘,温宴一个迈步跳上了马车。
稳稳当当,轻松极了。
与此同时,一只黑猫也跳上了车,嗖得钻进了车厢里。
车把式“哎”了声。
岁娘道:“我们姑娘养的猫。”
车把式挠了挠鼻尖。
马车里,霍以骁靠着车厢闭目养神,闻声睁开了眼睛。
岁娘跟着温宴上来,待马车跑起来了,兴冲冲问道:“姑娘怎么知道那仇羡一定会上钩?”
温宴睨了霍以骁一眼,道:“大概是我异于常人。”
霍以骁:“……”
仇是记得挺牢的。
时不时的,只要逮着机会,就要翻出来。
岁娘听不懂温宴的意有所指,一时有些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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