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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温姑娘说的是,我往衙门里去,先听听青天大老爷们如何说。”
    若衙门各个都说爷无辜、姑娘落水是意外,那她再回去好好想一想、理一理,若衙门都在质疑爷,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死得不明不白。
    温宴与黄嬷嬷一块陪冯嬷嬷到了顺天府。
    衙役守在大门口。
    温宴顾及冯嬷嬷心情,道:“我是温子甫同知的侄女,家中有事,我来寻我叔父。”
    衙役打量了温宴两眼,入内禀了。
    温子甫急匆匆出来,看到一脸凝重的冯嬷嬷,当即会意。
    温宴跟着温子甫往衙门里走。
    这里,对她而言,也能算得上是熟门熟路。
    亲人入狱时,温宴四处奔走,顺天府和三司衙门都踏遍了。
    后来,她自己也成了囚犯。
    待过几天顺天府大牢,后来进了都察院,又被带去刑部,见过这些衙门的威仪,也知道威仪之后、牢房深处是个什么模样。
    再后来,她替亲人翻案,和仇敌周旋的时候,也没少在这些地方进出。
    走得多了,心中起伏也就少了。
    温子甫想和温宴说几句,转过头去,见温宴面上无悲无喜,脚步稳且平,反倒是周围一些官员和小吏见了她,一时间面色各异。
    他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宴姐儿是真的不容易,小小年纪,进出顺天府,比沿街逛铺子都利索,这是以前遭了多少罪啊!
    先前出事时,天南地北,他们在临安城,对宴姐儿的支持太少了。
    逼得这么个姑娘家,一个人面对衙门。
    彼时与现在可不一样,平西侯府、夏家、温家全是案子压在脑袋上,官员们即便不上刑、不恐吓,也不会柔声细语、春风拂面。
    温子甫不敢再细想下去,也顾不上和温宴说话,紧绷着脸引路。
    边上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小吏们互相交换着眼色。
    不论对当时案情如何看待,也不论温子甫调任同知有什么这样那样的传言,他们先前都听说,温子谅的女儿回京了,但直到此刻,温宴出现在了他们跟前,才一下子有个实感。
    她是真的回来了。
    曾在公堂上据理力争的小姑娘,回来了。
    温宴进了书房,给毕之安行礼,又引见了冯嬷嬷。
    仇苒落水时的卷宗,毕之安早就问镇江府调了。
    他极其关心这案子,自是亲自向冯嬷嬷问话,一条又一条的,来回确定。
    冯嬷嬷从前那几年常常见仇珉,因而最初的紧张过后,她在毕之安的问题里也就能应答自如,不似一般百姓老妇,见了官老爷就手足无措。
    很多细节,冯嬷嬷说得和卷宗上的都对得上。
    可她现如今提出来的淤青的位置,卷宗上虽有写,可谁都不能断言那到底是在哪儿撞的。
    “没有证据,”毕之安叹息了一声,“衙门断案讲证据,哪怕把动机、案发经过,猜测得再是明白,没有人证、物证,凶手也不认罪,没法将他伏法。”
    冯嬷嬷哽咽着道:“大人的意思是,让民妇就这么算了?除非他自己跑出来承认杀人,不然我们姑娘的死就只能归结为意外了?”
    毕之安按着眉心,沉声道:“冯氏,本官跟你一样想抓仇羡,本官对他的怀疑不比你少……”
    冯嬷嬷疑惑着。
    黄嬷嬷轻声说了毕之安与方娆的关系。
    “大人是奶奶的娘家舅舅?”冯嬷嬷喃喃着,“奶奶的死……”
    冯嬷嬷打了个寒颤。
    姑娘托梦时说过,嫂嫂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不是的,”冯嬷嬷猛然抬起头来,颤着声,道,“奶奶的死不是意外!民妇那天看到奶奶和爷争执着往后山去了,民妇悄悄跟上去,看见爷把奶奶推下了山!民妇就是证据!”
    毕之安蹭得站了起来,他想大声问“为何当年袁州衙门调查时你不说”,话到了嗓子眼,全咽了下去。
    答案,他知道。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冯氏,”毕之安一字一字道,“诬告是罪!”
    “不是诬告!”冯嬷嬷的双手攥得紧紧的,“不是诬告。
    当年民妇不敢说,姑娘失了父母,就只有爷这么一个亲人。
    她当时都不到十岁,又是外室女,一旦民妇说了真话,爷被衙门抓起来,仇家乡下那些压根不往来的亲戚能把姑娘撕了。
    都不说是吃绝户了,姑娘连姓都保不住,赶出门去,民妇只能带着她去要饭了。
    现在姑娘没了,民妇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毕之安沉沉看着冯嬷嬷,长长叹了口气。
    道理上说得通,但诬告还是诬告。
    第141章 没有捷径
    书房里,久久沉默。
    冯嬷嬷抬起头,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双眼。
    她明白毕之安的坚持。
    明知她是诬告还接下案子,这是害了她,也害毕之安自己。
    可冯嬷嬷没有其他办法了,但凡方娆和仇苒的死,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可寻,也不需要如此。
    仇苒坠河,此刻再无其他证词可添补,她就说方娆,只要能把仇羡抓起来,她说什么都可以。
    “大人,”冯嬷嬷的哽咽着道,“您就是顺天府里的大老爷,民妇就是来报官说陈年案子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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