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皇上被方启川砸得脑袋也跟着痛了,“你倒是会置身事外。”
方启川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臣、臣虽然没用,但臣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臣绝对不敢打国库银子的主意,请皇上明察!”
霍以骁嗤的笑了声。
皇上和朱桓皆转头看他。
霍以骁支着腮帮子,道:“方大人的意思是,对朝廷和皇上不忠心耿耿的,从国库拿银子中饱私囊的,是葛胥和户部的大人?方大人不妨再说说,户部哪几位大人啊?”
方启川心一横,看向皇上:“皇上,这些文书是需要户部尚书与侍郎核准的。侍郎是不是忠心,臣不知道,但闵尚书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在户部时间久,他做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比臣还愚钝吧?”
皇上气得拍桌子:“你也知道你蠢!”
第297章 您不尴尬我尴尬
方启川又哐哐嗑起了头,嘴里一遍遍道:“臣蠢臣愚笨。”
蠢,方启川不怕。
愚蠢得被下属牵着鼻子走,几年间对下属的花招没有丝毫察觉与防备,顶多也就是不适合太常寺卿这个位置。
真保不住这官职,他还能下放、外调,总归是功名还在、官路依旧能走。
只要抱紧了霍以骁这条大腿,他被贬去做了五六品的官,过些年也能再慢慢升上来。
方启川怕的是倒霉。
若不能把自己摘干净,被盖上一个贪墨的罪名,功名利禄跟他没半点儿关系了。
倒也可以东山再起,只是那东山在奈何桥,他再起要花十八年,能不能当上好汉,看下辈子造化了。
所以,方启川想,他一定得蠢,必须要蠢。
皇上被他这幅蠢样子弄得头痛不已,摆手道:“出去出去,外头跪着去。”
方启川磕头的动作顿了顿,不敢忤逆皇上,倒退着爬出去,跪在了御书房外的小广场上。
御书房里安静下来。
皇上按了按眉心,问朱桓与霍以骁道:“你们怎么看?”
朱桓道:“儿臣今日向父皇请教,只是因为看不懂太常寺的开销,如今看来是开销出了差错。可差错是因方大人,还是因其他官员,儿臣没有调查过,就不能胡乱断言。”
霍以骁附和了朱桓。
这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他们只提出问题,而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那是其他衙门的事儿,他们两个不用越俎代庖。
这也最合朱桓的利益。
朱桓并不想“木秀于林”,只是怕以后被朱茂、朱钰看出太常寺的问题,反而显得他能力欠缺。
皇上思考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回户部去吧。后续状况,都察院……”
他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问吴公公道:“霍怀定什么时候回京?”
“已经在路上了,”吴公公道,“算算日子,最迟明天,最快今日下午。”
皇上摸着胡子,道:“让他一回京就来见朕,把太常寺和户部的问题给朕查清楚。”
吴公公应下。
霍以骁一听这话,心里也有数了。
大伯父亲自稽查,闵郝和葛胥,一个都别想跑。
朱桓起身告退,霍以骁跟着起来行礼。
皇上示意他们退出去,又忽然唤住了霍以骁:“你前儿去哪里了?”
他知道霍以骁前天没有去户部,或者说,一整天就没露过面。
至于行踪,目前还不知道。
当然,真想要个答案,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是霍以骁这个性子,皇上若坚持动法子去查,大抵是要闹脾气。
不查,便只能问。
朱桓没有留下来,依旧迈着步子出去,站在廊下等霍以骁。
霍以骁转身看着皇上,垂着眼,没有说话。
可他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皇上轻咳了一声。
霍以骁这嘴,不想说的事儿是挖不出来的,还有可能是,他拧起来就胡说八道。
说出来的话,能气得人心肝肺发胀。
这么一想,皇上倒是不想听了。
总归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事有分寸,一天不见人也没什么,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跟前嘛。
“你……”
皇上才说了一个字,就见霍以骁的嘴皮子动了动。
霍以骁说:“带温宴出城去了。”
皇上下意识地接了句:“出城做什么?”
霍以骁不紧不慢道:“出城玩呗,您总不会还想问问我具体带她玩什么了吧?
您后宫里那么多娘娘,话本子也看了那么多,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您琢磨琢磨就知道能玩什么了。
哎,别,您还是别琢磨了,长辈琢磨晚辈这么些事儿,您不尴尬我尴尬。”
皇上:“……”
不尴尬个鬼!
这都是些什么话?
就不会好好说句人话!
吴公公愁容满面,一个劲儿给霍以骁打眼色。
差不多就行了,再说下去,气着了皇上,四公子是没有什么关系,那户部和太常寺撞上,得倒大霉。
霍以骁退了出去。
朱桓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人经过方启川边上时,亦没有给他一点儿眼神。
直到快走到宫门口时,朱桓才轻声问:“你去沧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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