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骁抿唇。
没有错,这就是正常状况下,听闻此事的想法了。
若不是知道内里状况,谁都会这么想。
“没有那么简单,”霍以骁压低声音,“有人质疑温辞秋闱舞弊,他们一个书院的,事儿还没有冒出来,估摸着等考生们抵京之后,陆陆续续会有风声起,最后就是直冲着春闱来,你心里有数就行,别被那些背后寻事的影响了。”
霍以暄愣了好一阵,半晌,气得脸都涨红了。
同为读书人,被人骂书呆子迂腐酸臭,那都不是事儿。
可被人质疑舞弊,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这是质疑一个人的根!
“我年节里跟他一块念书,他学业怎样,我还不知道?”霍以暄气道,“他下场试一试,谁规定试一试的就不能中?”
这下轮到霍以骁愣了愣,之后,与霍以暄相反,他笑了声。
暄仔还是憨。
他心善,立足在同为考生的温辞的立场上。
“跟他的学业无关,”霍以骁道,“跟他的出身有关,不过是朝堂上那些破事儿。”
霍以暄懂这个道理。
懂归懂,这事儿搁谁身上不糟心?
送走了霍以骁,霍以暄叫了亲随来:“明儿、明儿中午,去诚家庄买羊肉锅子送去燕子胡同,给温家大爷。”
他也不清楚温辞喜欢吃什么,但前回他提诚家庄,对方好似有些兴趣。
亲随问:“要捎什么话吗?”
霍以暄皱了皱眉。
那些破事儿还没出,自然不好说。
就……
“你就说,乌嬷嬷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礼尚往来。”霍以暄道。
第411章 练手
霍以骁回府。
正院里,廊下那几只花灯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进屋子里一看,温宴坐在罗汉床上,中间的几子上搁了一大盆,里头歪七竖八,全是竹条。
温宴正打磨它们。
霍以骁抬了抬眉,小狐狸就是故意的。
这一整天工夫,什么时候弄这个不成?偏就在他回府时摆弄。
“我还以为,”霍以骁走过去坐下,“白天开太阳,你都洗完晒完了呢。”
温宴弯着眼直笑。
洗竹条本就是逗乐,目的达到了,她也就不洗了。
霍以骁把水盆挪到地上,说了些今日状况。
温宴道:“依我看,若沈家插手,就不是舞弊之类的了。”
编造再多的所谓证据、线索,跟制造平西侯府通敌案子一样,最后,到头了也就是霍家和定安侯府遭事。
且不说定安侯府,霍家上下,只要霍太妃在一日,除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雷声大雨点小。
哪怕是夺了霍怀定的官,断了霍以暄的官路,太妃娘娘依旧还是太妃娘娘。
皇上不可能因为这个案子,去惩罚霍太妃。
他是霍太妃养大的,生母早亡、嫡母不合,只有养母,他当娘亲对待。
一个“孝”字,就能让皇上说出无处的话,来保住霍家。
而朱桓和霍以骁,真被追责,也不过是罚些不伤筋不动骨的。
名声受损,却不会罚到根基上。
这样的“好处”,对朱茂来说大抵是够了。
但对沈家,收益太低了。
即便革了霍怀定,革了温子甫,革了被牵扯进泄题里的官员,沈家能补上几个自己人?
尤其是,春闱的主考是赵太保。
收益低了,平白得罪赵太保及其学生们,不划算。
除非,能来一场大的。
跟平西侯府的案子一样,好处够多? 才值当。
“当初,若不是外祖父坚持替平西侯府奔走,沈家不一定能动他? ”温宴道? “除非是能把赵太保给摁死? 否则,沈家不会乱掺和。他们要动,就会动大的。”
霍以骁没有去细说温宴的后半句话? 他的心思落在前半句上。
“太傅当初……”霍以骁斟酌用词? 却发现,这话正说反说,都不怎么合适。
温宴支着脸庞? 笑盈盈的。
她知道霍以骁的意思。
“外祖父有他的坚持? ”温宴道? “他很固执。”
全力以赴、亦或是留住青山? 各人想法不同? 选择亦不同。
温宴想了想? 又道:“外祖父是个很傲气的人,我父亲也是,外祖父就是看他顺眼,才挑他做了东床。”
霍以骁与夏太傅也算熟悉。
小老头一个,整天乐呵呵的? 三公之中? 属他脾气最好。
而温宴的父亲? 霍以骁只是浅浅的印象。
那一位在翰林院做事? 不来习渊殿,倒是从别人嘴里听过他的名字。
先帝爷曾在金銮殿上夸赞过他的才华,夏太傅对他既是恩师、也是泰山? 别看翰林学士们的品级不高,但这是正儿八经的升迁路,在翰林历练几年,再外放镀金,之后再回京城,平步青云。
有泰山引路,不出大错,就是未来的东宫辅臣,熬到前头的人退了,三公三孤都极有机会。
美言许多,但更多人私下会议论的,还是他拒了永寿长公主之事。
先拒长公主,再拒沈皇后,连带着爵位传递也拒了。
这样的人,哪里不傲?
霍以骁看了温宴一眼,这一家子都傲,温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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