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两个儿媳妇守着,二郎媳妇操持中馈,三郎媳妇伺候我,我才慢慢缓过来。
哎呦,一说起来,又想哭了……”
说着说着,桂老夫人抬起手,掌心抹了一把眼睛。
武安侯夫人一看,对方眼眶通红。
她不觉得桂老夫人说哭就哭是能装能扮,反而是颇为感触同情。
毕竟,都是这把岁数的人了,生老病死看得多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设身处地想想,谁能不痛心痛肺的?
这得亏是还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众孙子孙女,老人家在世还有牵挂。
万一是孤家寡人一个,逢了这么大的变故,直接一口气吊不住就走了。
这么一想,武安侯夫人亦跟着叹息一声。
一年前她做东请桂老夫人来时,这位老姐妹一张口就怪罪她们旧日不帮温子谅求情说话,她当时还有些生气,现在再想想,气也就全散了。
桂老夫人也不容易不是?
武安侯夫人不想继续这个伤心的话题,又怕转得太硬了,越发让人不舒服,便寻了个角度,宽慰起了桂老夫人。
“要我说呢,人生难免起伏,”她清了清嗓子,“当时已然是最低谷了,现在都向着好的去。我们就不说你家三孙女了,往后大富大贵,能给娘家添多少荣光,能给兄弟姐妹们多少助力呀……”
桂老夫人就乐得听别人夸宴姐儿。
论挑选夫婿的好本事,整个临安并京城,谁也没有宴姐儿厉害。
别人家想挑门好亲,当父母长辈的,得在其中出大力气,不是什么人都能与皇家议亲的。
宴姐儿做到了,没有让家里操一点儿心。
从议亲到礼成,全是四公子出力,皇家那儿与他们定安侯府商量着来。
所谓的抬头嫁姑娘,他们是真真正正抬着头嫁的。
心里乐开了花,桂老夫人嘴上还是很谦虚的:“外头看热闹,里头,你也知道姑爷状况,宴姐儿往后如何,说不准的呢。”
武安侯夫人笑着道:“四公子这一回立大功了。”
“替三殿下分忧,”桂老夫人道,“助力不助力的,得看兄弟姐妹们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武安侯夫人端起茶抿了一口,心想,桂老夫人还是这么滴水不漏。
只一句立大功,这功业背后,沈家到底会如何,一个字都不肯透。
她也不放弃,继续道:“这你可就放一百个心吧。
长孙在宝安苑里那么出彩,等以后参加春试,我看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不止文采好,举止谈吐更是气度非凡。
我不了解你家次孙,但小孙儿的才学你就别谦虚了。
等给二孙女、四孙女挑个好人家,风光嫁出去,你就等着享福吧。
我说话直,大孙女和离归家了是吧?
怕什么?与其在乌七八糟的婆家受苦受难,不如回娘家当姑奶奶。
将来若是得了好缘分,一婚更比一婚好。”
桂老夫人笑了笑。
“是了,”武安侯夫人一拍脑袋,“差点忘了,长孙还没有张罗亲事吧?别着急,好几家婉转跟我打听了,就等他三年后中进士呢。”
桂老夫人抿了抿唇。
虽说自家也不着急,但好几家张望,也不怕辞哥儿考中时他们为抢东床打起来!
明明这种事儿,得先下手为强。
想归想,老夫人嘴上道:“那敢情好,你保媒我最信得过了。”
武安侯夫人抚掌:“你看,我就说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是了,这回动荡,不说工部、兵部,好些地方得空出缺来,你家二郎未必升迁,但走动走动,三郎从同知调到某地当知府,总能有机会的吧?
要我说,不如也调京城来。
工部李侍郎不就是走的霍大人的路子,知府调任侍郎,董尚书这回万一弄不好跌跟头了,他就能顶上去,前后不到一年,六部尚书到手了,这运气,啧!
三郎也是,若来了京城,你们一家团聚,在六部历练些时日,不说跟李侍郎比运势,但熬个几年,也能出头。”
说的是晚辈们的升迁路,实际是在试探各处会有多少高官位的空缺。
精明如桂老夫人,不想被套话时,断不会说一点儿消息。
“那得看三郎自己了,”桂老夫人道,“老侯爷走得早,我不懂官场事,这么多年,全是他们兄弟自己谋划自己走,我有心无力。
以前还有夏太傅帮着参谋参谋,这两年,看造化了。
再说,两个哥儿还在玉泉书院念书,山长是夏太傅的老友了,他们很适应,若都调来京城,又都重新寻先生了。”
武安侯夫人附和了一声。
桂老夫人见状,又把话题拽回去:“我知道你宽慰我,我其实自己想开了不少,人嘛,活得久、少病少痛比什么都强。
长公主年纪轻轻头痛病,我总归能吃能喝。
哎,她的病是皇太后传的吧?
那两位嫡出早亡的殿下,是不是也……”
“听说也有这毛病!”武安侯夫人道,“沈家也怪,我看他们家其他人好像没这病。”
沈沣、沈临高寿,沈烨也是老当益壮。
武安侯夫人道:“长公主头痛病厉害,上回是谁说过的来着,有一回去请安,长公主正请大夫施针,脑袋上扎了好多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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