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铁器啊!
一位中宫嫡出的皇子,竟然敢掺和这种事情,疯了似的。
至始至终,四殿下眼里的都是大宝之位。
可他的能力并不足以在皇子之中脱颖而出,而说到实力……
沈家要是还在,仗着自身在朝堂上的地位,能让许多唯沈家马首是瞻的官员站到四殿下这一边,皇上不想退让、也有可能会有心无力。
但沈家倒了,与沈家如此密切的四殿下已经很难胜出了。
四殿下真正的拥护者,眼下看来,就是柳仁沣了。
如果四殿下坚持争位,以他的野心和胆量,兴许还会有不亚于“私运铁器”一类的事情发生。
可要是再失去柳仁沣的支持,四殿下无人可用,不得不消停。
而这种消停,对朝堂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退一步说,若四殿下有真龙资质,是个做皇上的好苗子,皇上再因沈家而不喜欢他,他们这些老臣也要为他争取争取。
谁不希望坐在龙椅上的是个好皇帝呢?
谁不想要看到国泰民安呢?
四殿下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他若不放弃,兄弟阋墙,皇子争斗,损得不止是他们这些臣子,还有百姓。
“柳仁沣……”赵太保抿着唇,摇了摇头,“狐狸一只。”
赵太保听说过一些柳仁沣行事不端的传言,却也只是传言,并无证据。
纵小舅子们行凶违法,已经是最确凿的了。
眼下若不对柳仁沣动手,错过了这一村,往后再要寻他麻烦,恐是没有这么个店了。
与动柳仁沣相比,蜀地那几个,反倒是小喽啰了。
陈正翰道:“四殿下再怎么样,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为难,而臣子解难。”
掺和进了私运铁器之中,他们看懂了,皇上岂会不知道?
没有提出来,一来是为了压住沈家,二来,不管疼不疼、宠不宠,也是嫡嫡亲的儿子,难道把儿子下狱砍头去?
皇上爱惜羽毛,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四殿下不罚不行。
皇上不好出手,那就由他们来,先查了柳家,让四殿下少了臂膀,往后不得不歇了心思去闲散,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赵太保按了按眉心,道:“等下去看看金太师。”
御书房里怎么说、怎么做,需得做好准备。
陈正翰颔首。
“说起来啊,我们这些人都老了,”陈正翰叹息了一声,“老家伙们,不挪挪位子,年轻人怎么出头?这朝堂,最后还是他们的。”
这么多年,皇上因与沈家角力,导致各个衙门,都有些青黄不接了。
因为要抵御沈家的侵蚀,老家伙们要么打太极、要么就黑脸,资历、功绩在身上,还能当个庇佑,勉强稳住局势。
年轻入朝的,被沈家拿捏起来,真就不容易。
所以,除非有要紧状况、或是年纪太大了不得不告老,各处都尽量不动,来平衡住。
结果是,看着是稳住了,地方上,山高皇帝远,成了一言堂。
比如像蜀地那样的。
如今,沈家倒了,他们老了,该把那些淤血给清了。
初步定下后,陈正翰回了都察院,与霍怀定通了气。
赵太保在下衙后去了金太师府上。
金太师精神尚可,明白了赵太保的考量之后,沉思了一阵,道:“我知道机不可失,我就想再问问你,野心、能力与实力,还有谁合适?”
赵太保沉默了。
“我也就算了,”金太师叹道,“我这个岁数,随时蹬腿都是喜丧,皇上壮年,我是看不到新帝登基了,我家子弟也不是三公、三孤的料子,三品顶天了,到时候谨慎些,按说出不了大事。
你呢?你们赵家打算怎么办?
好苗子都是教出来的,现在教谁?”
赵太保苦笑:“皇上不定下来,那就是习渊殿各个都教。”
想偏心,也得有那个胆子和眼光。
“大殿下、四殿下,与沈家牵连太深……”赵太保道,“小殿下们都太年幼了,还……”
余下两个,一个相对平庸,还与一个,都不姓朱。
这事儿啊!
金太师也是苦笑,道:“罢了,倒还能苦恼几年再定,柳仁沣那儿,就这么办吧,明儿大朝会,下朝后我们一道与御书房。”
赵太保从金太师府上出来,上了轿子回家。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他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闭目养神。
这个官场,在相对稳定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是需要大刀阔斧的。
淤血烂肉割干净了,才能长得好。
与温和平顺的三殿下比,四公子才是那个能下得去手的人。
光是六部观政,就有多少蛀虫倒霉了,现在借着江绪、主动咬上蜀地和柳仁沣的,还是四公子。
可这位,不与皇上松口啊!
赵太保亲耳听过四公子说,不愿意再认个不相干的娘了……
虽不知道那位女子的真切身份,但能让皇上和四公子僵住,定然是不可闻、不可问。
哎!
赵太保愁了一夜,第二天上朝,精神都很一般。
站在金銮殿里,他看了眼那厢的皇子伴读们,目光最后落在了霍以骁身上。
能力挺好,实力按说也不差,就是这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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