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四公子怎么戳皇上心窝子,皇上不跟儿子真动怒生气,他吴公公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偏这儿不是御书房,人多嘴杂,四公子说得太直了,有损皇上颜面。
皇上不计较,指不定有人会责备四公子大不敬。
是了,用四公子的话说,这叫身在其位谋其职。
御史们就是做这个的,没点儿热闹事儿,御史们一个月都写不出一本弹劾折子,拿俸禄都心虚。
想起这一桩,吴公公心里啼笑皆非。
末了,又暗暗叹息。
三殿下险些坠马,御史们在过年之前,是不用怕没事儿写了。
徐公公注意到了吴公公的视线。
他也想尽快查好,但事关三殿下,需得仔细谨慎。
徐公公只是御书房里做事的,能骑马,却不懂马,只能听太医和苑马寺的官员商讨。
平日伺候黎草的内侍也被叫了来,问他马儿近日吃喝如何、排泄怎样、脾气是否有变化,可说是方方面面都顾全了。
最后,太医对徐公公微微颔首:“极有可能是吃了些混了东西的草料、或是水。”
徐公公皱眉:“老大人与皇上禀报吧。”
说完,徐公公引着太医到了皇上跟前。
太医一五一十说着状况。
皇上阴沉着脸,问霍以骁道:“你以为呢?”
霍以骁唤来了竹青:“最后一次喂马是什么时候?”
竹青答道:“到了围场之后。”
霍以骁又问:“用的是围场的草料?谁喂的?”
“是,两匹马都不挑食,就吃的围场的草,又喂了些水,因为殿下想多跑一会儿,担心马儿半道上饿了,这个时节,围场里也没有野草让马儿啃,”竹青答道,“李德去喂的。”
霍以骁挑眉,问:“那李德呢?”
竹青看着霍以骁,又看了眼皇上,垂着头道:“被娘娘拖下去了,让人看管着。”
霍以骁对此毫不意外,却还是问了声“为何”。
竹青只好继续答道:“李德没有伺候好殿下,是一错;胡言乱语、推卸责任,是二错;挑拨殿下与四公子,妄图把此祸事推给四公子,更是大错特错。”
霍以骁促笑了一声,看向皇上。
皇上以手做拳,抵在嘴侧,轻咳了两声。
尴尬,很是尴尬。
敢情他那赔礼还真是白赔了。
吴公公知道皇上进退两难,赶紧站出来解围,让人去把李德提出来审问。
皇上还有政务在身,进去再安慰了朱桓几句。
“好好养伤,不急着走动,莫要让你母妃担忧,”皇上道,“马匹的事,朕会让人审清楚。”
朱桓对此并不意外。
先前虽无证据,但他一直隐隐觉得,其中是有状况的。
现在,不过是坐实了他的猜想而已。
他只是觉得心寒。
李德伺候他这么多年,他自认待身边人不薄,李德却背叛了他。
朱桓垂着眼,道:“儿臣让父皇、母妃担忧,是儿臣的错,儿臣定好好休养。”
皇上颔首,又与唐昭仪道:“李德受审,你若有什么要问的,只管问。桓儿这里少了个人手,从你那儿拨个麻利的过来,你也好安心。”
唐昭仪谢过皇上。
送走了皇上,唐昭仪回到朱桓床榻前:“吴公公审李德,以吴公公的能耐,不会叫李德蒙混过关。”
“母妃当真不去听?”朱桓问。
“不听了。”唐昭仪道。
她不想去掺和审问李德之事。
那李德一心挑拨离间,死到临头恐都不会忘了这一点。
那些胡说八道,还是不听为好,免得留在心里,一日两日恐无妨,日子久了,起起伏伏之时,那些挑拨的话语冒出来,折磨的是她自己。
她只要知道,霍以骁与朱桓险些坠马之事无关,这就够了。
等问出结果了,便是冤有头、债有主。
偏殿里,李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吴公公冷眼看着他:“伺候殿下也有十年多了吧?殿下苛责你了?”
“小的……”李德吞了口唾沫,“殿下待小的极好,小的也是用心伺候殿下,这回出事,小的亦是心神难安……”
“行了,”吴公公打断了李德的话,“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在围场喂黎草吃了什么?”
李德缩了缩脖子:“就是马草啊,围场那儿给备的,吃喝全是他们备的。”
“推得倒是干净,”吴公公冷笑,“那为何黎草吃了发疯,竹青的马却无事?”
李德道:“小的不知道,还请公公使人去围场查一查。”
吴公公摇了摇头,颇为失望:“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不想动那些阵仗,只要李德老老实实交代了,好歹给他个痛快。
偏这人不懂事,非要吃些苦头。
吴公公正要交代身边人做事,霍以骁从外头进来。
见了霍以骁,吴公公在心里念里叫了声“祖宗”,这等浑事儿,他来掺和个什么劲儿?
先前知道避嫌,免得说不清,这会儿就不避了?
再想到这位祖宗前回审齐美人的架势,吴公公都慌了下。
上次是要拔光牙齿,这回要做什么了?
“四公子,”吴公公赶忙道,“这里让小的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