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的,便是银子。
他知道这位表叔混日子,此番是劝他别再混了。
驿丞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错的差事了,多少有关系的人家盯着呢。
官场上都是势利眼,大殿下不行了,兵部换了年百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况且,年百戈本就不干正事。
他也替表叔想了办法,那位殿下过归德府,若能争取到,伺候好了,得一两句夸赞,兵部总不好说换就换了吧?
再赚些银子,与县衙、府衙打好关系,这活儿还能继续做。
总比京里前程丢了,在老家还站不住脚,强上许多。
年百戈一看完家书就慌了下,家里婆娘更是急得不行,芝麻官也是官,催着他赶紧来争取。
他怎么能不来?
得亏以前混日子,没有把宋大人得罪狠了,那年轻的戴大人又好说话,给了他这次机会。
第785章 出发
京城落了几场春雨。
这段时间,日子平缓极了。
霍以骁每日上朝,跟着皇上与赵太保、金太师,处理各方政务。
南下的行程定得差不多了,也算好了启程的日子,只等依计划出发。
朱桓的腿伤好了许多,如太医之前说过的那样,他跛脚的程度很轻。
唐昭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越发谨慎,压着朱桓再休养一个月,不许随意活动。
朱桓自觉“辜负”了母妃多年的盼头,也不在这事上与她争,不下床就不下床,床上支个几子,一样能写字画画。
唐昭仪见状,也就退了一步,犹自琢磨儿媳人选。
这一回,她给朱桓挑皇子妃,再不用考虑娘家身份能不能是个助力,只需要挑性子温婉、喜好书画的就行了。
至于出身高低,差不多就行了。
朱茂依旧是一旬出一次皇子府,老老实实进宫请安,再去庄子上。
只看表象,自是太平,但温宴知道,水面之下,那暗潮涌动。
戴天帧从归德府送了书信到燕子胡同。
温宴取信看了,也晓得了年百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依信上所说,年百戈这回是下了大力气。
去年整修过的官道,他驾着车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找了几处损坏的地方。
驿馆翻修,年百戈掏钱请了归德府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在现有的基础上做改动,匠人是宁陵县里数一数二的,要不是时间不够,这人恐怕还能把驿馆推倒重建一回。
年百戈还请戴天帧吃酒,详细了解殿下喜好,屋里喜欢点什么香料,吃菜有什么忌口,全要准备得妥妥当当。
不仅是用心安排之后迎接仪仗,近些时日出入驿馆的驿兵、官家,年百戈都热情招待。
就想变了个人、变了个驿馆一样。
温宴认同戴天帧和宋秩的看法,这年百戈被朱茂完全蒙在了鼓里。
若他知道自己这么用心、准备一改之前颓然,其实是被朱茂做了棋子,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当然,很可能是没有任何想法了。
若是他们没有留意到年百戈浑然不知情,一旦霍以骁在宁陵县出了状况,作为驿丞的年百戈,又是朱茂亲随的表亲,他根本无法脱身,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既然年百戈没有在翻修时动手脚,那么,当日行事的,定然还是朱茂的人手。
黑檀儿跟了朱茂几次。
庄子上,章氏依旧病怏怏的,项淮话里话外,越发敷衍。
朱茂的心不在这里,对这两人明显的回拒态度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只与几个亲随、小厮商议。
他对年百戈办成了事很是满意。
这也让他信心百倍。
天赐的良机,又如此顺利,最后怎么会不成呢?
只是,具体谁去做、怎么做,朱茂并没有说出口,黑檀儿也无能为力。
临出发前,黑檀儿又跟了朱茂一次。
“没有重要的收获,黑檀儿回来骂骂咧咧了一通,”温宴说与霍以骁听,“只知道,年百戈那表侄儿没有露面,兴许他已经先一步往宁陵县去了。”
霍以骁道:“无妨,既知是宁陵县,到时候多小心些。”
温宴颔首。
三月尾端,大朝会上,皇上准霍以骁启程。
文武百官列队,仪仗皆准备妥当,皇上亲自登上宫门城楼,送他出发。
霍以骁和温宴上了车驾。
这回南去,皇上点了徐其则、徐其润随行,有关的衙门亦是各出了官员,并那威严仪仗,车队浩浩荡荡,从宫门往城门。
街道两旁,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朱茂没有出门,今儿不是他能出去的日子。
他坐在书房里,明明有院墙相隔,他依旧能听见外头的动静。
百姓们议论纷纷,叽叽喳喳。
朱茂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全是郁色。
一位亲随在旁小心翼翼地宽慰:“一时风光而已,您放心,宁陵那儿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他们行到宁陵就动手。”
朱茂握紧了手中茶盏:“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亲随应下。
另一厢,桂老夫人坚持出门送行,由曹氏与温辞陪着,坐在沿街的茶馆楼上,推开窗户看那一辆辆华贵的马车。
真好看啊!
宴姐儿现在坐这样的马车,等几十年后,回临安省亲,那得是什么样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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