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笑着道:“你等他长大,知道些事儿了,你在他鞋子上撒尿,报复回去。”
黑檀儿不叫了,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温宴,然后脑袋一扭,走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它是这么不讲究的猫吗?
讲究又记仇的黑檀儿,整天整夜跟着小殿下转悠。
红鲤鱼不看了,大黑马也顾不上了,在它眼中,现在最有意思的是这小娃娃。
霍以骁每次抱着儿子走动,后头就跟着一只黑猫。
“他整天不是睡就是吃,又不理你,”霍以骁逗它,“你跟着他有什么意思?”
温宴笑着道:“红鲤鱼一整天窝水里一动不动,也没见它不爱看。”
“也是。”霍以骁道。
这孩子还没有取名,漱玉宫里都是小殿下、小殿下的叫着。
并非是皇上不重视,反过来说,是太过重视,这名字才迟迟没有确定。
温宴生产前,皇上就定了几个备选,等抱到了宝贝孙儿,那几个字都落选了,重新再来。
重新挑出来的,不是霍太妃觉得差点意思,就是霍以骁认为不好听。
以至,眼瞅着孩子要满月了,大名还没有定下。
御书房里,皇上批完奏折,就又操心起了孙儿名字。
外头通传太子来了,吴公公赶忙将人迎了进来。
霍以骁进来,问了安。
皇上将一张纸递给他:“上头这几个字,你挑一个。”
霍以骁没有看,接过来就放下,道:“我琢磨着,就取了个’灏‘字吧。”
皇上抬起眼来,问:“哪个字?”
“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霍以骁道。
皇上道:“柳宗元的《始得西山宴游记》。”
霍以骁答道:“是。”
皇上摸着胡子,又轻轻念了一遍。
取灏漫之意,气势上是足了的,再者,这一句文的出处,也能合上温宴的闺名,倒也是一桩说法。
以骁既提出来,定是他们小夫妻商量得当的。
若是反对……
那也得反对出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好的名字来。
显然,现在没有,那么就随了他们的意思吧。
“朕听着可以,”皇上道,“太妃娘娘那儿……”
霍以骁道:“娘娘那儿,我去与她说,她会答应的。”
皇上颔首:“那就这么定下吧,依着仪程走。”
霍以骁起身,道:“我这就去常宁宫。”
等吴公公送霍以骁出去,皇上起身,慢慢在御书房里踱步。
朱灏、灏儿。
灏……
等等!
《说文》里是怎么记这个字的?
灏、豆汁也。
什么灏漫、什么灏气,到最后,那还是一颗豆子!
以骁真是亲爹!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
改,还是不改?
哎!
他要是驳回去,谁知道以骁又会想出了什么名字来。
豆子就豆子吧,比瓜强就行了。
小殿下的名字定下来了。
早朝上,吴公公宣了小殿下的名字。
朝臣们纷纷夸赞,将这名字翻来覆去的夸。
大气磅礴,辽阔似海,好极好极。
也有人提出来,用柳大家贬谪时的文,恐不太吉祥,这意见才出,就有人驳了。
柳大人当时虽是低谷,但这文中的心境却是脱俗、忘我,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悟升华了情操,再者,文名里含了太子妃的闺名,以这个字作为太子与太子妃嫡长子的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皇上面带笑容,听底下议论,内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怪他们。
毕竟,他们不知道,太子提起自己儿子时,不是豆子就是瓜。
霍以骁很是满意这个名字。
大名有气势,小名好养活。
温宴笑个不停:“明明大名与小名是同一个。”
霍以骁道:“当爹娘的心里知道就行了。”
另一知情人、皇爷爷,定是不愿意与人说的。
好养活的豆子殿下,平平安安度过了满月、白日,迎来了周岁。
期间,桂老夫人几乎是一月里来一趟,抱着曾外孙儿舍不得放手。
这孩子,眼睛鼻子嘴,哪哪都好看,哪哪都长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抓周时抓什么呢?”桂老夫人絮絮唠叨着,“大印?书册?笔?刀剑?”
曹氏笑着道:“他是皇太孙,抓到什么,寓意也和寻常孩子不同,我看啊,抓什么都是好的。”
别家抓文房,吉祥话都是“连中三元”、“金榜题名”,他们的小殿下,哪里需要下场比试,自不能那么说了。
“也是,”桂老夫人思索着点了点头,“但也是越多越好,什么好东西,都得是小殿下的。”
温宴笑着听祖母与叔母说话,说完了小殿下,又说家中大小事。
江绪快调回京城了。
曹氏掌眼,帮忙张罗个小院子,回头等他们抵京,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地方离燕子胡同不远,走路也费不了一刻钟,很是方便。
温慧有了身孕。
正好到了吃喝不香的时候,这几天奄奄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与之相反的是,赵太保走路生风,逢人就笑,等着晋升为曾祖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