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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霆祎打从十三岁起便开始流连花丛, 寻常的些个姿色及手段是极难入他的眼的,除了外头那些勾栏女子外, 府里的这些,还是媚儿惯有些手段, 会伺候人, 叫他大爱, 从不生厌。
    不过,大鱼大肉吃惯了,终归有些腻歪。
    卫霆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起屋子里的景致, 及屋子里的人。
    竟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整整五六年了,整个东厢房竟然未曾变过样。
    依稀记得阮氏刚入府时,屋子里头的摆设也是这样的,里头简简单单的,无甚装饰之物,不过,阮氏爱花,每每屋子里的窗桌上,几子上皆摆满了刚摘的鲜花,处处透着小淡小雅,如今,目光四下扫过,果然只见在临窗边的那张案桌上摆了一个八宝瓶,上头插了三两枝待开未开的腊梅,屋子里浸染着淡淡的梅花香,一室幽香。
    时光仿佛停止了,又好似回到多年以前似的,卫霆祎隐隐有这般错觉。
    除了这些景致,还有眼前的那人。
    纳房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般大了,竟然还跟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似的,卫霆祎抬眼定定的瞅着阮氏,只见她双手交握于腹前,手指头紧紧的绞在一起,指骨都发白了,整个人低着头,不敢抬眼,紧张得厉害,一如当年初入府时的模样。
    卫霆祎不由恍惚了一阵。
    正愣神间,只见对面之人一脸局促的踱步到旁边的案桌上,慌慌张张的倒了杯茶端了来,只一步一步,缓缓挪到了他的跟前,恭恭敬敬道:“老……老爷请用茶!”
    细细听着,声音还带着一丝抖音。
    他有这般可怕么?
    想了想,或许是上次他发了雷霆大怒,怕是吓着她了吧,其实阮氏这人虽颇为无趣,但胜在为人本分老实,不像旁的女子那般聒噪烦人,他性子向来温和,印象中,发过最大的怒气偏生是发在了她的身上,倒是歪打正着。
    这般想着,卫霆祎接了杯子吃了一口茶,便指着一旁的椅子冲她温和道:“你坐,坐这儿。”
    阮氏受宠若惊的坐下了,倒是温温顺顺的。
    阮氏坐下后,卫霆祎漫不经心的吃着茶,也不说话,目光一直在阮氏身上细细端详着。
    离得近了,才发觉人瘦得厉害,都快要瘦脱相了,阮氏从前略有些丰盈,脸上、身上都有肉,用长辈们的话来说,是个有福相的,绝非清瘦型的,而如今,只见下巴尖了,脸上的颧骨都隐隐有些凸显,整个人干瘦干瘦的,没几两肉了,卫霆祎微微愣了愣,倒不是说变难看了,不过是着变化太大,令人一时有些吃惊愣神罢了。
    阮氏被他直勾勾的目光打量得极为不自在,她本就是个害羞的性子,更何况受了大半年的蹉跎,如今人变丑了,也变得愈发黯淡无光了,老爷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整个元陵城最金贵最俊俏的,于她而言,便是犹如天人般的存在,她与他始终隔着云泥之别,在卫霆祎跟前,她从来都是自卑怯懦的,能够服侍他一场,便是她天大的福分,在阮氏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除了女儿,老爷便是她搁在心尖上的第二人。
    以前是自卑,如今却隐隐觉得有些羞耻,阮氏不敢让对方瞧见她这幅不堪的模样,只低头咬牙道:“老爷还未曾用过膳的吧,厨房离得远,来得有些慢,妾身……妾身这便去厨房瞧瞧!”
    只匆匆忙忙的起身,借故要起身回避。
    却为料到,卫霆祎忽而伸了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阮氏心里顿时一慌,飞快的抬眼看了对面卫霆祎一眼,心跳得厉害。
    卫霆祎握着阮氏的胳膊,往下一扯,阮氏复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卫霆祎的大掌沿阮氏的胳膊缓缓往下滑,不多时,滑着来到了她的手上,改拉着她的手握了握,手指头有些咯手,上头起了茧子,有许多伤口痕迹,一摸便知是干活重活的。
    卫霆祎虽只被打发到庄子上定是会吃些苦头,却没想到好像比想象中要遭罪。
    多么可惜,曾经那般软绵好看的一双手。
    卫霆祎捏了捏,漫不经心的抬眼瞧了阮氏一阵,道:“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吃尽了苦头吧?”
    他的语气一惯慵懒温和。
    阮氏也一如既往的心慌紧张,这双粗鄙的双手赤、裸裸的展示在对方跟前,阮氏觉得十分难看,忙不迭使了力气要抽回去,卫霆祎却捏得紧紧地,看了她一眼,道:“可有恼恨老爷,嗯?”
    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些蛊惑人心的魔力,能够轻易令人失了魂魄,阮氏脑子里有些空,忙不迭摇头,支支吾吾道:“妾……妾氏不敢。”
    卫霆祎听了嘴角一勾,这才心满意足道:“不恼便好。”顿了顿,又微微挑了挑眉,忽而道:“从前的事儿既然过了,便就此揭过了,无论将来犯过什么错,该罚也罚了,该吃的苦头也吃过了,往后便待在府中,安生过日子便是了!”
    说罢,又捏了捏阮氏的手心,忽而改了话题道:“今儿个我去瞧了七丫头,这不,刚打荣安堂出来,便直接来了你这儿。”
    一听到提及女儿,果然阮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只猛地抬头看向卫霆祎,一脸惊喜道:“当真?老爷当真是打荣安堂来?老爷见了安安么,安安……安安如何了?身子可还好?烧退了不曾?”
    阮氏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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